伊諾克很清楚希瑞斯此刻的笑是什麼,那是違背着自己意識的笑,伊諾克笑着問:“你怎麼了?”
……
彌漫着濃霧的陰天,冰冷的空氣中時不時飄過熱香氣,一股淡淡的食物腐爛味藏匿在其中,氣味很淡,不過一旦嗅到,這股氣味就很難在鼻間消散了。
希瑞斯并不畏寒,隻是能感受到今日溫度很低,他看着伊諾克放下他時所觸碰到他的手,不似往日,往日裡溫熱的手在今日不斷經受着寒冷氣溫的侵襲,變得冰涼不已,指節微微泛紅,不斷暈開。
希瑞斯移開視線,觀察起了四周。
他們此刻站在一條街道的分叉口,一個紅色電話亭伫立在路邊,再往旁邊走一小段路,就能看到一道長長的火車軌道。
這兒是沃門街道,希瑞斯遇到熟人的概率大大降低,他就沒了遮面的必要,希瑞斯取下圍巾,放在了伊諾克的手上,“這兒就是你父母出事的地方?”
“就在我們腳下。”伊諾克不動聲色說着,很快就圍好了圍巾,在他臉上瞧不出什麼。
希瑞斯一聽,向後退了一步,低頭看去,這裡的地面與别的地面似乎并沒有多大差别,或許原本的它經曆過爆炸受到些影響,可那些影響早已随着平時的生活氣息攜帶來的車痕與走動的痕迹掩蓋了過去,模樣平常到很難讓人聯想到這裡曾有輛車爆炸過,接連造成了三人死亡,四人輕傷。
“你知道是哪四人受的傷嗎?”希瑞斯蹲下身,手離地面很近,但并沒有真正觸碰到這處倒黴的地面。
“有兩人是這裡的住戶,一個住在那棟鐘樓裡,沒查出什麼嫌疑,”伊諾克往前方指了個方向,很快收回手轉過身,正對着一棟房子,“一個是這棟房子裡的租戶,經過調查曾與一樁懸案扯上過關系,後來擺脫了嫌疑。”
“還有兩位呢?”希瑞斯站着身,看着冷靜的伊諾克,他在伊諾克身上很難看到悲傷或者一些過激的情緒,這點讓希瑞斯很滿意,滿意之餘還有些疑慮,不過那不重要。
“是一對夫婦,正躺在醫院找人賠錢,經過這邊隻是為了面試工作,本來沒什麼嫌疑的,結果從他們包裡搜出來一把槍和一把刀,他們隻承認刀是他們的,警察正在調查搶的來源。”
“帶我去這兒的警局。”
希瑞斯跟着伊諾克走着,不過十分鐘路程,他們就到了。
“就是這兒了。”
希瑞斯站在警局前,記好了大緻的位置,心裡盤算的計劃漸生雛形,這計劃還是參照那孩子說過的話,突然想起了那孩子,希瑞斯擡頭看了眼天,一束光從雲霧中穿透出來,他微眯起了眼,心裡閃過份疑問,他立刻将這份疑問說了出來:“伊諾克,你的母親叫什麼?”
伊諾克聞言微頓了一秒後,回答道:“黛娜·懷特。”
“叫這名字啊,”希瑞斯聽到了熟悉的姓氏,歎氣笑了一下,擡頭望向伊諾克,看着伊諾克那張臉,對上了伊諾克看過來的目光,希瑞斯這個視角能清楚看清伊諾克的青色眼眸,他輕聲呢喃,“我早該懷疑的。”
“怎麼了嗎?”伊諾克不解問。
“太陽要出來了,我們先回去。”
“好,”伊諾克沒有再問詢什麼,他取下圍巾,圍在了希瑞斯的脖子上,抱起了希瑞斯,“我們回去。”
……
“你先上去,我跟房東談些事。”
伊諾克看了些房東太太,又垂眼注視了幾秒希瑞斯,看着希瑞斯疑惑的神色,他再度吐出一個“好”字便上了樓。
房東太太擦拭着煙鬥,不悅地看了眼希瑞斯,她不太想與希瑞斯來往,“我們能有什麼事要談?”
“我需要一瓶生長藥水。”
“哦~”房東太太一下子就笑了起來,“找我買東西,行啊,一枚金币。”
希瑞斯果斷道:“記伊諾克賬上。”
房東太太撇了撇嘴,神色複雜地看了眼希瑞斯,也沒多說什麼,轉身走進身後的房間,從裡面拿出一個圓形玻璃瓶,裡面裝着淺藍色的液體,房東太太将藥瓶交于希瑞斯手上,“你要的東西。”
“藥水喝完會到什麼程度?”
“你服用完後大概會是個青年模樣。”
“這藥水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效果嗎,與我的面目或多或少有些差别?”
“差不多,”房東太太皺了皺眉,“不過現在經過多次改良,藥水已經完全不是剛面世時,被人戲稱的‘易容藥水二号’了,現在每次服用後呈現的樣子會随着次數增多越來越像你本來的模樣或可能的模樣。”
“這點我倒是不希望。”希瑞斯搖晃着瓶子,淺藍色的液體起起伏伏。
“看來你并非是這個模樣轉變成吸血鬼的,”房東太太一時好奇心起,“說說看,你是多少歲變成吸血鬼了。”
“藥水能維持多少時間?”希瑞斯将話題略了過去。
“一瓶能維持五小時左右,”見希瑞斯不願談論,房東太太見此興緻少了大半,接着擦起了煙鬥,“注意,不能一次性疊加使用。”
“再給一瓶。”
房東太太:“……”
希瑞斯收獲了兩瓶藥水,正心滿意足準備上樓的他被房東太太一句話叫停。
“我很好奇,你最近有沒有與吸血鬼發生過争鬥。”
希瑞斯皺起了眉,臉色沉了下來,他擡眸看向房東太太。
房東太太接着道:“我一直有一種預感,你對上任何一位吸血鬼,都不會輸。”
“看來我之前還是過于謹慎了,”希瑞斯緩和了神色,面不露喜,“現在我确定了。”
房東太太将煙鬥安放在盒子裡,見希瑞斯沒有要走的打算,天天和人唠嗑的房東太太八卦心再起,“你什麼都不和那孩子講,就不怕那孩子離開你。”
“我很久沒和人生活在一起了,”希瑞斯垂下眼晃着兩瓶藥水,似乎對房東太太挑起的話題有些不悅,“怎麼與人相處就有些生疏了。”
“你少來了,”房東太太嗤笑一聲,一時口快,“你活了那麼久,再者,你又不是沒當過人。”
“那你是真的沒當過吸血鬼,”希瑞斯像聽到好笑的笑話一樣,看着房東太太握緊的手,展露出一個微笑來,“鮮血是吸血鬼維持生命的唯一途徑,你覺得人在吸血鬼眼裡算什麼……我有必要告訴他我想什麼嗎。”
希瑞斯看着房東太太,大概是沒了能力,他現在是越來越能忍耐蠢貨了,“不過有件事你說對了,我是活了很久,畢竟我當人的時候,人們還不知道魔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