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應淮去海城處理了公司餘下的一些事。
在一疊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後,那家他由一手創立起來的咖啡品牌跟他就徹底沒有關系了。
回程的高鐵上,褚琳發來微信。
依舊在指責他的一意孤行,認為他從公司撤出去是不明智的選擇。
最後,埋怨他沒有考慮過她的立場,讓她以後在群狼環伺的公司裡四面楚歌。
在對面一通輸出之後,周應淮才在屏幕上敲下四個字。
——理念不同。
本來已經偃旗息鼓的褚琳又發了一通過來,問他理念值多少錢,夠在海城買一套内環的一套房嗎?
周應淮:海城内環一套房夠在黎陽買套大别墅。
褚琳用剛才周應淮回她的話回了他——理念不同。
對話進行到這裡就沒辦法再聊下去,倆人不約而同地選擇退出對話框。
周應淮和褚琳是在一年前分的手,分手的原因大體也逃不過“理念不同”這四個字。
當初褚琳和公司另外一個合夥人打算接受注資,擴大經營。
周應淮想做的是有品質的咖啡,數量做起來了質量未必跟得上,所以對擴大經營持保留意見。
褚琳磨了他很長一段時間。
其它事情上周應淮也就順着褚琳了,但在這件事上他有自己的堅持。
随後褚琳拿分手做要挾,還把放在他家的東西都收拾走了表示她不是說說而已。
後來在表決會上,周應淮投了棄權票。
他的棄權票并沒有讓他跟褚琳和好,反而讓褚琳覺得他心不甘情不願,在少數服從多數的情況下用棄權票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但棄權已經是周應淮最後的妥協了,褚琳沒懂,他也就沒再提過和好的事情。
公司接受注資後,的确以最快的速度擴大了市場版圖。
賺到了以前沒賺到的錢,但周應淮卻在公司即将上市之即,退了出來。
并且将手裡的股權全部贈送給了褚琳,當是戀愛這些年對她的補償。
在戀愛的那些年,他們也有過結婚的打算。
頭次有結婚的打算,是在研究生畢業第二年,也是他們戀愛的第二年。
當時在熱戀期,這個念頭冒出來後,他們當時就去民政局了。
但領證需要雙方身份證戶口本,而且還得回戶籍所在地,他倆都不是海城本地人。
要來回跑挺折騰的,所以這事兒當時擱置下來了。
再有這個想法是他們的第二家店即将開業的時候,事業感情都很穩定,他們的關系順理成章地該進入下一個階段。
但二店開業之後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周應淮又去國外參加世界咖啡師大賽。
結婚的事情再度擱置。
再後來,倆人就保持着情侶的關系沒有打破這種平衡。
褚琳二十三歲的時候跟周應淮談戀愛,如今三十三歲。
周應淮私心裡覺得他蹉跎了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十年,那些股權其實也彌補不了什麼。
兩個多小時後,動車抵達黎陽西,周應淮起身下車。
過道那側先前上車差點摔跤的女士行色匆匆地趕着下車,臨了還不忘跟他說一聲謝謝。
他下車的時候,那抹纖細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人潮裡。
周應淮的車子停在高鐵站停車場,他取了車準備去店裡。
他回黎陽開了個咖啡店,在一條正在翻新的老街裡,客流量沒有以前任何一家店大。
但他現在能沉下心來做一杯現磨咖啡。
車子開到一半,姐姐周映央的電話打了過來。
周應淮開了車載電話,那頭傳來姐姐壓抑着火氣的聲音:“應淮,你這會兒有空嗎?”
能把女強人周映央氣到這個程度的,估計就是周應淮那個正處在青春期的外甥周序了。
周應淮說:“有空,周序又怎麼了?”
舒怡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看到老爸住在三人間病房裡。
因為還沒到做手術的指标,他忍着痛躺在病床上。
病房裡另外兩個病友是做了手術不久的,一個手臂上打着石膏,另外一個則是腿上。
三個傷患加上三個陪床,還有來病人的家屬讓本來就不大的病房變得十分擁擠。
舒怡趕來的時候,老爸嘀嘀咕咕地跟老媽說:“當時就多餘跟你說這一嘴,一點小傷你跟小怡說什麼?這不是耽誤她工作嗎?”
老媽扭頭看向舒怡,“不是讓你回去了嗎?”
“我要是不回來,你們打算瞞我多久?”舒怡聲音有些沉。
老爸說:“也不是多嚴重……”
舒怡沒糾結在他們隐瞞她這件事上,說道:“我去問問有沒有單人病房。”
老爸叫住舒怡:“我住這裡就好了,單人病房又報銷不了。”
“我給你報銷。”
“你的錢就不是錢了?”老媽說。
舒怡沒說了,而是直接出去詢問單人病房了。
單間病房兩千一個晚上,但勝在安靜,不管是老媽還是舒怡陪護都不至于睡在椅子上。
病人舒坦,家屬也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