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怡已經很久沒在天黑之前回家了。
今天托炒了老闆的福,下午四點就到家。
她把紙箱放在玄關櫃子上,一邊換拖鞋一邊沖着書房的方向喊了一聲:“陸青珩,我回來了。”
沒人應。
估計戴着耳機打遊戲。
舒怡先到廚房拿了瓶玉米汁,想着待會兒将離職的消息告訴陸青珩,他肯定先一愣,然後拉着她出去吃頓大餐慶祝她終于和這個朝九晚九的破工作“分手”。
估計還會把先前他念叨了好幾次的去國外看極光的計劃提上日程。
舒怡也想趁着這段時間休息一下,再好好補償一下自己的男朋友。
舒怡走到書房門口,發現書房裡空無一人,陸青珩卻不在裡面。
準備去卧室看看的時候,忽而瞥見壓在鼠标下的一張便簽。
她走過去将便簽拿了起來。
【舒舒:
我跟朋友約了去冰島,半個月左右就回來。
照顧好自己。
珩】
陸青珩已經和朋友去冰島看極光了?
舒怡摸出手機給陸青珩打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估計人已經在飛機上了。
舒怡的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冰島不是落地簽國家,簽證資料得提前兩三個月準備。
所以這不是臨時起意。
但提前兩三個月計劃的事情,陸青珩卻沒有告訴她。
舒怡先前也不是忙到天天住公司倆人見不到面的程度,但陸青珩卻選擇在将所有事情定下來,甚至是上了飛機之後才通知作為女朋友的舒怡。
舒怡對陸青珩的這個行為是有些生氣的。
更生氣的是,現在聯系不上人,生氣也隻能氣到自己。
所以舒怡強行壓下心中情緒,将便簽重新壓回鼠标下,轉身從書房出去。
舒怡洗了個澡,換上睡衣,坐在客廳沙發裡随便點開了部電影後,打開了外賣軟件。
她點了份羊肉粉、烤豆腐和可樂,想吃很久了。
但先前下班回來人家都打烊了,這次可算是趕上了。
點外賣期間微信裡一直在跳消息出來,舒怡沒點進去看。
無外乎勸她别意氣用事,或者直接上告總公司,讓他們知道氣走銷冠等于自裁到大動脈等等……
舒怡懶得去扯皮。
事情的起因是一個實習生越級送資料,沾沾自喜地以為得到客戶賞識。
但客戶轉頭就給作為部門經理的舒怡打了電話斥責他們不專業,這麼重要的資料竟然讓一個實習生送。
而實習生覺得舒怡嫉妒她得到客戶賞識怕她搶走客戶分走獎金,所以就鬧到了部門總監哪兒。
舒怡把情況跟上司說明,實習生不信稱贊她的客戶轉頭又是另外一副模樣,當即說出把客戶叫來當面對質的話。
其實事情發展到這裡,舒怡都還心平氣和,畢竟實習生剛進職場不太懂人情世故。
沒想到的是總監竟然也贊同了實習生的提議,讓客戶來說明一下情況。
舒怡當時挺不可思議地看着總監,問他真的要因為這件事再去打擾客戶一次?
總監回:搞清楚這件事,也當還你一個清白。
這話明面上是站舒怡,但實際就是不信任的意思。
否則這種公司内部矛盾鬧到客戶面前的事情,隻會讓客戶覺得他們整個公司的員工,都不專業。
舒怡不相信作為職場老人的部門總監不明白這個道理。
舒怡沒打這個電話,當即就把工牌拍在了辦公桌上說她不幹了。
管不住手底下實習生是她的失職,上司的不信任是她的失敗。
随後,她就在公司大群裡發了一段錄音。
工作這麼多年,舒怡習慣了做每一件事都留下痕迹。
重要文件走郵箱,電話自動錄音。
錄音裡,客戶對實習生一通數落,火氣是在舒怡謙和又誠懇的道歉下消下來的,客戶表示如果不是看在舒怡的面子上,這次的合作就别想了。
事情真相大白,上司和實習生面面相觑。
舒怡抱着私人物品頭也不回地離開。
回家後又發現自己男朋友背着行囊去遠方。
想找個人聊天,朋友圈裡翻了一圈,除去客戶和同事,朋友遠在天南海北,而且結婚的結婚,生孩子的生孩子,各有各的生活和煩惱。
她這點事兒,又算什麼?
舒怡把手機丢沙發上,試圖将注意力轉移到不知道播到哪兒的電影上。
陸青珩的電話是淩晨兩點的時候打來的。
舒怡吃過晚飯就靠在沙發上看電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也不知道電影自動播放到了第幾遍。
接了電話,那頭傳來陸青珩輕快的聲音,“舒舒,我到赫爾辛基了!”
他們這兒沒有直達冰島的航班,最方便的就是去赫爾辛基轉機。
舒怡半夢半醒,聲音甕聲甕氣的,“嗯,知道了。”
“我沒提前跟你說一聲就出來玩,你是不是生氣了?”
陸青珩的聲音變得有些謹慎,舒怡這才從沙發上坐起來。
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生氣”這件事。
被上司要求給客戶打電話的時候挺生氣的,下午看到那張便簽的時候也挺生氣的。
不過今天最生氣的時刻,大概是點的外賣送來,原本圖片裡面的可口可樂被換成了百事。
她這個人有點專一,可樂隻喝可口可樂。
所以她當時就在軟件上跟店家溝通退貨,他們貨不對闆。
老闆說都是可樂,怎麼就不能喝呢?
但可口可樂氣泡多,也沒有百事那麼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