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這還貧。不過那人到底是誰啊?我怎麼感覺他看小江的眼神有點不對?許銘,你認識他不?”
他一邊說,一邊回頭看了一眼。
原本隻是随口一問,也沒指望得到答案。沒想到許銘竟然露出了一臉複雜的表情,似乎正在走神,被指名道姓也沒半點反應。
“許銘?”
眼鏡男提高了點聲音。
“啊?哦,嗯!”
許銘回過神,扯了扯嘴角擺擺手。
“沒事沒事,既然小江有約那咱們也别去打擾他了。走吧,你們想吃點啥?”
“是嘛?”
眼鏡男雖然還有點疑惑,但見許銘不想細說,隻好聳聳肩也跟着換了個話題。
“先去二樓看看吧,剛才聽說好像有道生炮雞,看顔色就特别漂亮,肯定很好吃。”
“那成,還等什麼,走走走!”
許銘搭着兩個哥們的肩膀,半推半扶地帶着他們走上前往二樓的樓梯。
表面上他似乎還在和另外兩人聊天逗樂,實際上心裡仍在想着剛才看見的那一幕。
——雖然隔了點距離,但梁遠山的樣貌他早就記住了,因此對方剛一露臉他就認了出來。
梁公子是他家小江的童年好友,這事兒他也還記得。如果隻是普通地聊聊天,或許他還沒那麼驚訝。
問題就出現在梁遠山的眼神上。
那真的是看普通朋友的眼神嗎?
雖然接觸不多,但許銘很清楚梁遠山是個怎樣的人。他情緒内斂,很少出現感情波動。
而就在剛才,他先是冷冰冰的掃了一眼這邊的衆人,接着望向江笒時,整個人立刻柔和了下來。
許銘抿了抿唇,感覺自己的心髒加快了跳動。
他的腦海裡,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位梁先生……
莫非是在追求江笒?!
.
許銘的内心發生了怎樣的地震、他又誤會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些事江笒一概不知。
他甚至沒發現許銘出現過。
“我還以為洋——不是,外國人都隻會吃硬面包呢!”
少年一邊和梁遠山并肩慢悠悠往外走,一邊壓低聲音興高采烈地滔滔不絕道。
“我以前幫師父也接待過一回,那面包硬得壓根啃不動!還有果醬,酸得要命,還不如做成乳酪酥好吃。沒想到過去這麼久,現在西餐已經多出那麼多花樣了呀?剛才我看見蔣先生烤了幾個餅,上面鋪滿肉醬芝士什麼的,說這個叫正宗意式披薩。味道好香,我還偷偷吃了一塊,嘿嘿。”
說到這,他終于停頓片刻,急促地換了口氣。
而後,少年伸手攬上梁遠山的胳膊,笑嘻嘻地搖了搖。
“我們去三樓看看吧!忙了一晚上,自己都快餓壞了。”
梁遠山直直地望着滿臉興奮的少年,耐心等他說完,才忽然擡手。
不等江笒躲閃,他微涼的指尖便按在對方嘴角,輕輕一擦。
“抓到一隻偷吃的小老鼠。”
他垂下眼睫,眼中似乎有笑意一閃而過。
“嘴角還沾着果醬。”
“——啊!”
江笒大腦一片空白,隻覺得自己的臉迅速升溫,慌亂地别開視線。
“你你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嘛,幹什麼忽然伸手,吓死我了……”
他松開手退後一步,感覺滾燙的大腦冷靜了一點,這才嘴硬地補上一句。
“我才不是小老鼠!這個,這個叫廚子不偷五谷不收!”
“原來是這樣。”
梁遠山勾了勾嘴角,拆了包紙巾,仔細地擦去指尖上沾着的一點深紅果醬。
“又學了一個新知識,感謝小江老師悉心教導。”
“别拿我開玩笑啦!”
向來機靈的江笒還是第一回被噎得啞口無言,氣惱地捏了把梁遠山腰間的軟肉。
“不許嘴貧,快陪我去吃飯!”
“遵命,小江老師。”
梁遠山神色不變,淡定地收起紙巾,優雅地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請吧。”
“哼!”
江笒瞪了他一眼,不再開口,鼓着臉悶頭率先上樓。
走出幾步遠後,他才感覺自己的臉逐漸降溫,心跳速度也降了下來。
長長舒了口氣,少年閉上眼。方才一觸即離的肢體接觸,對方的體溫仿佛還殘留在肌膚上。
剛才太過興奮,忍不住就下意識把遠山哥當作司徒枥來撒嬌了。
他應該沒發現不對吧?
……話又說回來。這樣親密的友誼,已經很久沒體會過了。
直到現在他才恍惚地想起,原來在司徒離京之前,他們也曾像現在這樣如膠似漆。
——那段日子太過遙遠,遠得他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