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電鈴聲還在響,仿佛催促一般。
顧不得想太多,江笒趕緊拿起手機,解鎖一看果真是梁遠山。
“遠山哥?”
他試探着問道。
“那個,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
電話那頭先是沉默了一會,随後對方才開口。
依舊是淡淡的語調,十分熟悉。
“你撤回的那條信息,我看見了。”
“撤回……啊!”
江笒愣怔一秒,接着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撤回了什麼,猝不及防地驚呼一聲。
“不想打字,那就見個面吧。”
梁遠山輕聲說道。
“待會有空嗎?”
“不、不是!”
江笒終于把宕機的大腦喚醒,趕緊壓低音量,跑到陽台外面說道。
“我軍訓呢!你過來幹什麼呀?”
“現在是傍晚七點。”
梁遠山頓了頓。
“我下班了,你們訓練也結束了。我問過朋友,你們A大軍訓晚上沒安排。”
“說是這麼說……”
江笒咳了一聲,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尴尬。
“我又不是第一天上學的小孩,也沒哭着喊着要回家,有什麼好看的啦!”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隔着電流扭曲得有點失真,但依舊聽得江笒耳邊一麻。
“也許是風俗不同吧。我在國外上學,常有校外人士出入校園。”
“校外人士?”
“談戀愛的小情侶。”
梁遠山語氣平靜地說道。不等江笒反應過來,他又接着補上一句。
“我們雖然不是情侶,但是朋友吧?”
“……”
江笒抿了抿唇,沒話說了。
确實,遠山哥是自己童年一塊玩耍的竹馬。雖然現在還在軍訓,但見個面聊聊天什麼的,好像也沒什麼出格的地方。
更何況,他承認自己也确實……并不排斥這樣的見面。
甚至還有些高興。
“放心,我不會無緣無故來打擾你。”
像是猜到江笒正在糾結,梁遠山适時地說道。
“你訓練結束了沒?伯母讓我帶點東西過來。”
“啊,六點下訓,我剛洗完澡……”
江笒迷茫但老實地承認道。
“什麼東西啊?”
“待會就知道了。”
梁遠山笑了笑,忽然像是湊近了話筒一般,呼吸聲清晰可聞。
“——那麼,等會見。”
.
電話挂得很快,耳邊卻仿佛還殘留着梁遠山的輕笑。
江笒握着熄屏的手機,站在原地,還有些發愣。
“怎麼了?女朋友啊?”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打趣似的招呼。
他回頭一看,見是同樣洗完澡的許銘,正用浴巾擦拭沾着水珠的頭發。
“什麼女朋友,是……咳,鄰居。”
說到某個詞彙時,江笒詭異地頓了頓。
——遠山哥算是自己的什麼人呢?
首先排除掉的當然是對象。但如果說是朋友,他們之間的情誼似乎也沒深厚這個程度。最後,他隻能不倫不類地選了個“鄰居”。
果然,許銘的目光帶上了幾分迷茫。
“鄰居?那你們關系挺不錯啊,我在家住了快二十年都不知道樓下遛狗那個阿姨姓什麼。”
“倒也沒有那麼不熟……”
被帶着想象了一下遠山哥遛狗的畫面,江笒頓時汗顔。不過許銘來得正好,他幹脆随口問道。
“許哥,你有竹馬嗎?啊,就是小時候一塊玩的朋友。”
“有啊!”
許銘脫口而出,回答得很快。
雖然不知道江笒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但誰小時候沒幾個朋友呢?
見江笒吞吞吐吐的,他便催促道:“怎麼了,突然說這個?”
江笒猶豫了一會,才挑挑揀揀選了些能透露的東西。
“我小時候有個朋友,那會兒特别親密,但沒玩多久他就搬家走了,之後再也沒見過。前段時間我們偶然重逢,他……”
頓了頓,他垂下眼,接着說道。
“他對我挺好的,但我總感覺好像有些太過關注我了。”
“太過關注你?”
許銘放下浴巾,關切地問道。
“這又有什麼說法?”
“嗯……感覺他把我當小孩照顧,對我挺好的,但我有點不适應。”
回憶着過去那大半個月發生的事,江笒簡單說了幾件兩人相處的例子。
說罷,他擡頭望向許銘,眼中有些迷茫。
“許哥,你怎麼看?”
“你要問我怎麼看,我可就直說了。”
許銘舒了口氣,單手叉腰,倚在門邊上,擺出一副知心哥哥的模樣。
“我覺得這挺正常的,沒什麼奇怪的啊!你說那個朋友太照顧你,我聽着也沒覺得有哪兒出格。好朋友十幾年不見,熱情點也是應該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