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那個養育了我的小村莊,回到生活工作的地方後,弟弟也要出發了,去遠方繁華而陌生的大都市中追尋自己的理想,開創屬于他的事業和人生。
老天爺仿佛知道我的心情,這天的雨下得特别大。
對着玻璃上的一片朦胧,我不由提筆寫道:
雨鎖窗扉雲鎖空,
千絲垂落見秋深。
多情莫對花憔悴,
無心思舊事,
風過意難平。
西山賞楓傘下行,
纏綿水霧往年情。
遙知兄弟乘車去,
相逢雖話少,
思如秋雨濃。
沒錯,仿臨江仙。楊慎用這個詞牌寫過鼎鼎大名的滾滾長江東逝水,咱沒有那麼大的氣魄和胸襟,所以我還是喜歡小晏同學的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安靜卻令人思緒起伏,充滿了懷念,如淡淡的清茶,适合一個人靜靜地品嘗,慢慢地宣洩情緒。
當我複述完這首仿臨江仙,眼前景物恰好變得清晰起來,一支箭就懸停在離我心口不足半尺的距離處。
唉,這個世上的悲歡離合還少麼?為什麼還總有人想要發動殘酷的戰争,侵占别人的領土?單從這點上講,無論大北朝人性子是否比大南朝人直爽,他們的立場就不值得人同情。
刀往胸前一橫,我用刀身“噹”一聲磕上箭尖,還怕卸不去其上的力道,又繼續“噹噹噹”連磕幾下,直至将整支箭推得向後退出一尺,這才罷休。收刀前指,擺出之前舉刀沖鋒的姿勢,然後左手探出,伸食指和中指輕輕地夾住了空中飛箭的箭頭。
這造型,完美!昔有陸小鳳靈犀一指——
“嗖”一下,我還沒自嗨完畢,那支箭竟然向後從我雙指中倒飛了出去。
完蛋操,剛才磕過勁了,導緻裝叉失敗。
我不好意思地擡起頭來,卻見對面射出飛箭的戰将很豪氣地一把丢了長弓,提大刀縱馬沖了出來,好一副破釜沉舟的氣概,顯然對他剛才那一箭充滿了信心。然而下一刻,他的臉上卻是突然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甚至下意識一勒戰馬。
怎麼回事?看着對面因為一沖一停而擠成一團的敵陣前沿,我也下意識地放慢了馬速,頓時被兩旁驟然提速的大南朝兵将超了過去。
與此同時,蘇承祖聲嘶力竭的聲音響起道:“放箭!”
“嗖嗖嗖嗖……”
如同無數的蚊蠅飛過,大量的箭矢從我頭頂處漫空向前灑去,仿佛我腦袋上沖出的萬丈豪光。
再看前面,在大北朝士兵匆忙舉起盾牌或兵器磕擋飛箭的刹那,馬速越提越快的大南朝士兵已經如拍上岸的洪流,從大北朝兵馬中間的每一個縫隙處沖刷而過,雙方人馬頓時變得犬牙交錯,震耳的喊殺聲和痛苦的厮叫聲交織成一副末日般的亡魂曲。
“賢弟,你剛才是怎麼做到的?”
正當我為眼前殘酷的景象感到震撼的時候,耳旁響起了盧道元的聲音道:“雖然武學中有運氣如劍的說法,但真正能純以指力彈飛勁箭,愚兄還是第一次見到。難怪那名想要殺你立威的大北朝戰将會被吓得銳氣盡失。”
對方是被吓的麼?我心中的尴尬頓時一消,打量着前方已經沖到敵人中軍所在山頭處的大南朝人馬,轉換話題問道:“咱們的人好像還是沒能突破敵人的封鎖。”
聽我顧左右而言他,盧道元臉上露出苦笑,以為我不想透露那些所謂修煉的“秘決”,于是不再追問,也變得目視前方,回答我的問題道:“雙方看似勢均力敵,但這是敵人向後防備我軍偷襲的人馬也回援加入到戰場的緣故,隻要等張将軍的人馬殺到,敵人勢必會全面崩潰。”
“張翼德張将軍?”
我好奇地問道:“他不是和薛仁貴薛将軍負責攔截敵人的潰軍麼?”
“賢弟隻管看好戲就是。”
也不知道盧道元是在報複我剛才不回答他的問題?還是不屑于再和我這個軍事盲廢話,居然笑眯眯地駁了我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