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還得說楚天遙,要不人家就是那幫侍衛的老大呢,一點也不慌張道:“咱們對城中的各種情況都不熟悉,盲目行動,弄不好會傷在自己人的箭下,況且不排除大北朝人馬會在城外設伏的可能。為今之計,應當讓官宅守衛設法聯系潘大人、孟将軍他們,集中一定的力量邊戰邊退,那樣逃出去的可能性才會更大。”
話音剛落,院門被人“砰”一聲從外撞了開來。
趙錢孫李周吳以為敵兵沖了進來,吓得一窩蜂躲往我身後的時候,一道人影學着我剛才的樣子,跌跌撞撞連跑帶爬地闖了進來。
認清院中衆人後,來人“噗通”朝我跪了下來道:“義父大人在上,孩兒孟旺扉這廂給您行禮了!”
怎麼回事?我腦袋又懵了。
孟旺扉給我行禮的原因我能猜到,願賭服輸嘛。但他是怎麼想通的?而且孟旺扉好歹也是一位将軍,還号稱勇冠三軍,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像我一樣,被吓到六神無主的地步吧?
“噢,孟将軍啊?”
我也不謙讓,坦然受了他的大禮,這才陰陽怪氣地譏諷道:“外面大北朝的軍隊是不是攻進來了?你這位當值将領不領兵拒敵,跑我這兒幹嘛來了?”
火把光下,孟旺扉低頭跪在地上,也看不出他臉上有沒有羞愧之色?反正聲音聽起來還算正常。
“回禀義父大人。”
孟旺扉語氣恭謹道:“敵兵故伎重施,趁夜攀上城頭,更關鍵是我軍内部出現叛徒,把燈火傳訊以及口令通行信号全部洩露給了敵人,以至于近半兄弟都沒能反應過來,便慘死在了他們的屠刀之下。潘大人決定以死殉城,帶領剩下的弟兄擋住敵人,為咱們赢得離城的時間。孩兒因為身負重傷,所以……”
聽完孟旺扉的解釋,我得到了如下信息:
第一:城牆上的士兵每隔一定時間,便會用燈光向城内報平安。雖然是面向城内,但燈罩掀動時發出的微弱光芒,還是讓隐在霧中的大北朝人馬以此為指引,成功避開了報國城守衛所在,用飛索、長梯一類的攀爬工具潛上了城頭。
第二,他孟旺扉不是貪生怕死,隻是身負重傷。至于什麼傷?單看他叉着腿走路的别扭姿勢,就知道昨天被我踹得不輕,難怪進來時跌跌撞撞的。隻是這傷,孟旺扉不好意思和人說;我也沒和人說過,畢竟要給人家留點臉面不是?趙錢孫李周吳則還沒機會和人說。所以楚天遙他們并不知道孟旺扉受的是什麼傷?而現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時間問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了。
第三嘛,是我猜的。潘仲平怕還沒有那種以身殉職的骨氣,隻是陸功成的前車之鑒在那兒擺着,他潘仲平今天隻要一逃,不僅自己活不了,京中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會受到牽連。與其最終被滅族,還不如英勇點犧牲自己,為孟旺扉和我們這些人留出一條生路,說不準我們感念他的恩情,會在陳國公盧道元、乃至惠王南孝義面前替他說話,進而讓那二人去皇上面前保下他一家人的性命。
事實也是這樣,不管潘仲平之前對我們幾人是好是壞?現在人家拼着性命為我們擋住敵人的刀鋒,如果有機會,我們連句順口的人情都不去做,那特麼的還是人麼?
至于孟旺扉,首先人家重傷在身,其次肩負“保護”我們這些國公心腹的重任,最主要惠王是人家外公,當然不怕背上臨陣脫逃的罪名了。
隻是孟旺扉對我的禮數有點大了。但仔細想想也不奇怪,就算能逃出報國城,誰知道外面有沒有大北朝的伏兵?就算沒有伏兵,這大晚上的,還是在不辨東南西北的迷霧高原上,會跑到哪兒可不一定。一旦誤入迷霧高原深處,天亮後面對的必将是大北朝人馬的一次次追蹤、搜捕。到時候他能指望上的人不是喪失了功力的楚天遙、馬長風、史曉東,而是我這個兼具無影迷蹤步、閃電霹靂刀、太極巡航箭等各種絕技的“爹”!現在不抱緊我的大腿,等遇到危險的時候,憑什麼讓我替他擋刀?
想明白這些,我也就毫不客氣地對孟旺扉道:“你起來吧,我們正好缺一個領路的人,等大家脫離險境,咱們再說其它的事情。”
至于什麼事?當然是我認不認他這個“兒子”的事了。
“謝義父大人!”
孟旺扉也真夠光棍的,得到我的認可,居然尿都不待了操尿在他看來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的楚天遙三人,直接爬起身,像一個嚴重小兒麻痹症患者,邁着一會兒外八、一會兒内八的步伐,一拐一拐朝小院外颠去。
因為對馬長風一而再的蔑視神情起了反感,連帶着我對他們三個人都愛搭不理起來,把這份本來就沒有什麼基礎的塑料兄弟情抛過一邊,當先追着孟旺扉向外走去。
趙錢孫李周吳六個屁精則等楚天遙三人邁了步,這才彎着腰,探手舉着火棍,一邊為三人照明,一邊絡繹跟上。
媽的,是老子收留的他們,卻去給别人當屁精,回頭再收拾這幫漢奸。
出了院門,外面同樣有人舉着火把。一眼看過去,道路上略顯擁擠地站了一支由三十多人組成的馬隊,而且隊伍前方還多出了幾匹空馬。
“馬匹好像少了點吧?”
我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