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趙凱柱的肩膀，送走了這個還沒有被世俗惡習感染的年輕人，我撐開放在屋角處的一把油紙傘，一個人出屋步入雨中。

“霍先生，請随在下來。”

才出院門，戴着鬥笠、穿着蓑衣、挎着腰刀，門神一樣一動不動貼立在院門外檐下的一名侍衛便在我耳朵邊低語了一句。

“你知道我要去哪裡？”

我好奇地問了一句。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這貨居然主動要給我帶路。

“國公大人吩咐，如果有機會單獨見到先生，便請先生過去一叙。”

侍衛低聲、恭順的語調中透着一絲神秘。

我不自覺地擡頭看了一眼唰唰而下的細密雨點，疑惑地問他道：“可你怎麼确定隻有我一個人？”

畢竟我才出院門，誰能保證一門之隔的身後沒有跟着辛瀾平三人？

“先生說笑了。做為國公大人的貼身侍衛，方圓三丈之内，任何動靜都瞞不過在下的耳目，否則焉能護衛國公大人周全？”

侍衛說到這裡，臉上傲然神色一閃即逝道：“當然，先生您是個特例。以先生的身手，要瞞過我們這些人，當易如反掌。”

我去？我還以為這是辛瀾平的專利，鬧了半天随便拉出個侍衛來都有這功能。

“國公大人找我做什麼？”

我意興闌珊地随口問着。

“在下并不清楚，國公大人隻說有一些私話想和先生講。先生若有興趣，可随在下一行。”

侍衛的回答相當公事化。

我很想問一句：“老子若不去，汝将奈何？”但想想還是别惹人厭的好，何況回去也是一屋子酒氣，我又不願意過柳誠然那邊尬聊，還不如去聽聽那位陳國公會說些什麼？

“前面帶路！”

很神氣地過了一把“大人物”的瘾，我随着這名侍衛剛踏下門前僅有的一級石階，磚路兩側站立的兩名侍衛中，靠左的那人已經像道影子般飄到了剛才和我說話的那名侍衛呆過的地方。

我去，這是守門呢？還是堵門呢？

“那裡可以避雨！”

見我眼神發直，領路的侍衛嘿嘿笑着解釋了一句。

怪不得動作那麼快，敢情搶福利呢？也真是難為了這些侍衛。

我倒是有心請他們進院門洞裡待着，但想想人家有人家的紀律，于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回到昨夜差點被亂箭射成篩子的那個院子，還是那間書房，我見到了一身便裝的盧道元。

“老夫想給先生換個住所，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賓主落座，侍者倒上清茶離開後，盧道元開門見山說出了他此次招我前來的用意。

“國公大人對在下先生的稱呼從何而來？”

相對于他要給我換住處，我更好奇他為什麼稱呼我為先生？

盡管上次談話的時候，盧道元已經領略過我的不着調，但聽我把重點落往一個無所謂的稱呼上，他還是愣了一下，這才失笑道：“先生總是不按常理出牌。以先生所掌握的強大力量，大俠、好漢一類的慣用稱呼，都不足以表達老夫對先生的敬畏之心。”

“這樣啊？”

我哈哈一笑道：“在下隻是好奇，國公大人别介意在下提一些不着調的問題。”

人與人之間總難免會産生一些誤會，說開不就完了？

“先生或許已經察覺，所住小院僅為待客之所。”

盧道元幹脆利落地忽略了我的話題，一語雙關點明“待客之所”後，回歸主題道：“為表對先生的敬意，老夫想請先生搬來行館内同住，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搬這邊？”

我詫異道：“不大好吧？我們四個都是粗人，萬一言行沖撞到國公大人……”

我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白。

“隻先生一人。”

盧道元糾正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