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在琴酒接到貝爾摩德和密斯卡岱的第一句就是“BOSS在找你們。”
男人面色陰沉,盯着密斯卡岱好一陣,終究還是沒開口。
貝爾摩德此刻沒心情去管這些小朋友間的心事,□□一扯就大步向前走。
也不知是背上的傷太重,還是方才在打鬥中又傷到了什麼地方,密斯卡岱一時落在了最後,臉面色都不如先前好看。
琴酒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慢下腳步。
“疼?”
他低聲問。
密斯卡岱沒應答,隻是埋頭向前走。
可向來寡言的琴酒今天卻突然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明明自己也不适應這樣頻繁又繁瑣的句子,卻還是沉着聲仔細詢問着。
他虛虛地扶着密斯卡岱的腰,好讓對方省點力,不至于再将傷口撕開。
少年的面色有些冷,由于受傷,漆黑的長發濡濕在耳側,這讓他看起來有些狼狽。
他一隻手在黑羽盜一給他點外套裡握成拳,而掌心是一張已經略微被汗水浸濕了的紙條。
對方顯然是預料到了他不能将紙條拿出閱讀的情景,貼心地印上了盲文。
凹凸不平的字符挨個在手中摸索出來,少年垂着頭,卻是突然露出一個笑。
是朗姆。
今晚背叛了他們的人,是朗姆。
是朗姆聯系了他那些心有不甘的兄弟姐妹,是朗姆在背地裡與動物園勾結,妄想今晚将他們與怪盜基德一網打盡。
當然,今晚這件事也并不隻是朗姆一手造成。
他現在的慘狀,主要禍首還是遠在組織的,他敬愛的老闆。
多可笑啊。
就因為對方那奇奇怪怪的思想,就将自己推向了深淵。
就好像……自己是一隻困在籠中的小鼠一樣。
被人鑒賞,被人玩弄,被人推上對決台,然後在厮殺中脫穎而出,演出感恩戴德等模樣接受他主人那高高在上的“贊揚”。
那個家夥……從來都沒把自己當成一個“人”來看。
那又為什麼打着兄弟情深的戲碼?
為什麼要替自己的人生做主?
憑什麼。
指骨在口袋裡按得咔咔作響,而低着頭的人卻看不見戀人眼中自己的面色有多麼陰沉扭曲。
琴酒收緊了原本虛扶着密斯卡岱腰的手。
男人的手修長有力,帶着經年的槍繭。
他自密斯卡岱的口袋裡抽出字條。
然後塞進自己的口袋裡。
“表情收斂點。”
他俯身,貼着少年耳畔輕聲道:“那位正在前面等你。”
聽了這句話,少年總算是松下了原本皺緊了道眉頭。
他掃視了周圍一圈樣貌各異的人,在看見遠處微笑着的,黑發綠眼的中年人時,驟然地“嗤”了一聲。
琴酒沒說話,自打BOSS找上來指名道姓地說要見密斯卡岱時他就有着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太了解自己的戀人了。
愛欲其生,恨欲其死。
旁人都說密斯卡岱是沒感情的怪物,但就琴酒看來對方反而是因為感情太過于強烈而不敢确定自己的愛恨。
從沒人教過密斯卡岱怎麼表達自己。
自然會與旁人有差異。
别人将這點差異當作少年僞人的指摘,而琴酒卻想一點點地填補滿對方對這個世界的偏差認知。
畢竟那人這樣完美,聰慧,俊美,高傲,永遠不會犯錯。
琴酒沉思,自己仿佛找不到對方的一點缺點。
正這樣想着,他懷裡那人卻突然擡頭,借着他們相差無幾的身高在琴酒臉側落下一個吻。
那人帶着一身血腥與無邊月色輕輕投入懷中,然後伸出手,像是要将琴酒的手腕骨給掐碎一樣用力的握住。
少年貼着琴酒的耳側,像是在說情話一樣輕聲細語。
“我遲早弄死他們。”
接着,不待琴酒動作,便強硬地攬住男人的脖頸,帶着強迫意味地一口咬上琴酒唇瓣。
琴酒沒問為什麼,隻是任憑對方由一開始的撕扯到後來帶着安撫意味的舔舐。
沒有一絲暧昧,分明是站在大街上,被衆人環視着與冷戰許久的戀人接吻,但男人卻沒一點開心的模樣。
他細緻地,一點點地吻着不安的少年,自唇角蔓延到耳後。
他不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BOSS與密斯卡岱間發生了什麼。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這,一點點地,将密斯卡岱緊握着的手撫平,然後雙手交握。
“你不問什麼嗎?”
末了,少年結束了這個堪稱漫長的吻。
琴酒搖搖頭。
他幫戀人整理了一下衣衫,并沒去追問對方前些時候的冷淡,更沒去問方才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他隻是安安靜靜的,用那雙仿佛落滿大雪的森林一樣墨綠的眼眸看着少年。
“我在外面等你。”
他說:“今晚要吃什麼?”
像是沒想到琴酒會是這個回答的年輕人愣了一下。
那人先是微笑,而後逐漸放肆,不管周圍路過的人對他投來怎樣的神色,他一邊笑一邊一把摟住琴酒的脖子,直愣愣地将男人向下拽了半個頭。
密斯卡岱像是要把這些天所有的郁結全部抒發,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腰彎得不能再彎,直到拽得琴酒不得不微微屈膝,這才擦了把笑出的眼淚。
突然間,那些炫目的煙花與血色便不再重要,全世界隻餘身側這個人。
少年把臉貼近戀人的耳側,低聲說着悄悄話。
他說:“我突然發現,我好愛你呀。”
黑白兩色的發絲勾到一起,突兀卻倒也有着異樣的美麗。
密斯卡岱勾了勾琴酒的小拇指,甜兮兮的笑,笑得眼角彎起,讓原本面帶憂色的琴酒也緩和的表情,變得柔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