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頭對頭貼了下,年輕人松開了琴酒的手。
他一邊走一邊回頭,漫天星空都沒有他此刻雙眸耀眼。
密斯卡岱對他的戀人說:“等我回家。”
商務車内,靜坐着等中年人突然有了動作。
他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眯着眼睛笑着看向街邊擁吻的兩人。
似乎是被關在實驗室太久,哪怕此時已經坐上高位,不再受限于人,男人的面部表情還是帶着難以言喻的扭曲與神經質。
“密斯卡岱。”
BOSS原本交放在膝蓋上的手抽搐幾下,卻終究還是放回了原地。
他帶着紅暈,沾沾自喜般地注視着少年的到來。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密斯卡岱掀了掀眼皮,露出一個公式化的笑。
仿佛是被刺激到了,那中年人伸手向少年夠去。
“來,陪我坐坐,我會為你解開所有疑惑……回來,回到我的身邊。”
“……”
仿佛是被少年的沉默刺痛,男人面上的紅暈擴散開來,并有着加深的趨勢。
“你不願意?”
他問:“為什麼?因為我将你推入險境?還是沒告訴你今天晚上的襲擊是由你的兄弟姐妹構成?”
冷哼一聲,BOSS語帶諷刺,“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們都是我的複制品,與我一無二緻……你在怨我?有什麼可怨!我給了你權力,一個可以和我相提并論的地位,以及不再被人看輕的正常的人生!”
密斯卡岱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
破風箱似得聲音自男人的胸腔傳出,努力喘息了好一陣。
他問:“你也要背叛我嗎?”
“不。”
密斯卡岱笑了,“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
少年微微彎腰,與車内的兄長對視。
兩雙綠色的眼眸裡卻沒有一絲笑意。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密斯卡岱輕聲說:“我都知道。”
“……”
“我會聽從您的安排的,别擔心,我心總是向着你的。”
“密斯卡岱……”
“哥哥。”
少年乖巧地低頭,露出柔軟白皙的後頸,就好像将自己的所有都交給了眼前這人一樣。
這個想法無疑使男人心跳心跳加速。
沒錯,他知道自己今天所為對不起密斯卡岱,更知道自己實際上根本就沒将密斯卡岱放在與自己共同的位置上對待。
他被關在實驗室太久,以至于完全喪失了為人的思維。
他知道自己的不正常,卻又總是在自我催眠。
他說,自己是正常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真實的存在,是唯一的。
而其他人不過自己的複制品。
他也想再去表現得像一個正常人,作出對密斯卡岱許諾的,一位兄長應當做的。
但自己做不到。
一次,兩次,三次。
在看見少年明媚的笑臉時,内心湧現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嫉妒。
那種深深的嫉妒。
嫉妒自己的仿制品比自己本身活得還像一個人。
有愛人,家人,朋友。
一份工作,以及永遠會有人陪同回去的家。
男人嫉妒得發瘋,卻又在渴望來自密斯卡岱的垂憐。
希望那人能分出一點目光,瞥見陰暗處扭曲的自己。
憑什麼比自己還要幸福。
憑什麼不向自己投下目光。
憑什麼你有那麼多可以依靠的人,而從想不起一邊,與你血脈最親近的我?
我才是那個最懂你,最應該和你站在一起的人。
我才是那個,你出事後第一時間應該想到的人。
而不是琴酒或是其他人。
其實在第一次發現密斯卡岱被襲擊的時候,“西川賀”想,自己應當是很高興的。
高興于看到了對方不想讓琴酒發現的猶豫不決,高興于他終于擁有了一個與密斯卡岱共享的秘密。
逃離實驗室的那天的大火燒毀了許多,唯獨在他的心裡建立起一座名為密斯卡岱的城牆。
他将自己掩藏在牆下,日複一日地去觀摩,去雕琢。
然後終于被獲許進入城池。
那是帶着他離開地獄的人,也是許諾會将自己送走的人。
“你沒有不高興?”
男人的聲線有些顫抖,他與密斯卡岱心知肚明這是因為今晚的事故。
一次擅作主張,一個妄想,一次試探。
他想看看他的弟弟對自己的底線究竟在哪?
會生氣嗎?會暴起嗎?
還是會破口大罵?
無論如何,男人都甘之若饴。
這是擁有他血液,為他而造的天神。
也是他唯一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