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一段時間前，醫院裡。

“你傷好了就回報社吧，”耿童看着他，“我沒主動找你，你就别輕舉妄動，檢察院把毛豔梅的案子退了，這起販|毒殺人案的細枝末節還要繼續調查，之前沒告訴你是因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現在告訴你，是怕你亂來。”

邢辰被這信息量砸得頭疼：“毛豔梅？誰啊？”

“一個被毒|友帶着誤入歧途的瘾|君子，”耿童道，“她死了，殺她的人是之前從中醫院腫瘤科離職的醫生，叫馬來。查到這裡我們以為這案子也就結束了，唯一要搞清楚的是馬來給她的鹽酸嗎|啡注射液到底從哪裡來......誰知道查這一層的時候出了意外。”

邢辰腦中閃過之前做過的一期新聞，随即又想到那天在碴子老巢裡袁知許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馬來死了？”

耿童微微一頓：“......嗯。你怎麼知道？”

邢辰嘴角抽了抽：“這你就得去問你那個好兄弟了。”

記憶閃回，邢辰默默看了耿童一眼，估計耿童還不知道馬來到底是誰殺害的，說到底自己也并不清楚袁知許那天在碴子的老巢說出來的到底是為了诓碴子還是真的事實，現在自己和耿童的關系還沒到全部交代的地步，說出口反而招惹禍端。

調查這種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比較好。

“算了，我管你是因為什麼，”見他不說話，耿童丢給他一張寫有聯系方式的字條，“這段時間我要查點東西，你給我老實呆着，碴子被捕的消息我會放出去，他的那些下線要是有心思肯定會行動，要麼轉移要麼自立門戶，你給我盯緊了，但是——”

邢辰懶洋洋地接嘴：“不許輕舉妄動。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能背了。”

耿童默不作聲地看着他。

他捏着那字條，拆開看了眼：“這啥啊。”

“問那麼多幹什麼，”耿童淡淡開口，“我沒主動找你，你也别自己拿主意，有事找這個人商量。”

邢辰瞥着字條上的“楚”字，片刻後将字條撕得細碎，丢進醫院的垃圾桶内。

耿童擰着眉：“記性這麼好？”

“耿童，你實話告訴我，”邢辰暗自磨了磨後槽牙，“你們到底發展了多少線人。”

耿童抿抿唇：“他不是。”

邢辰：“哦——”

153、

這些話邢辰當然沒有對楚飛說。

猜他是警察，這也僅僅隻是邢辰的一種猜測，他故意找破綻，卻沒想到楚飛的話這麼好套。

但至少現在邢辰确認了，袁知許直到死前都還在撒謊。

一半真一半假，感情或許是真的，下輩子要和楚飛一起去北上廣見世面是真的，認識五年是真的，互相欣賞也是真的。

不過......

那句楚飛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八成是袁知許不想讓邢辰這個局外人知道那麼多，随口編出來的謊言。

分明就是朝夕相處多年的親密戰友。

楚飛幹脆自認倒黴：“有一點你說得很對，我确實是警察。”

邢辰有些意外。

楚飛坐了下來：“我也曾經是一名卧底，和你之前卧底辣條工廠不一樣，我去的是邊境，毒|品滲透得最嚴重的那個地方。在那裡，我遇見了長臂猿，當時我們隻見過一面，後來上頭通知我任務完成，回到報社沒多久，長臂猿就辭職了。”

“那報社是？”

“它是緝毒戰場公安隐秘戰線的一環，隻不過僞裝成了報社，”楚飛說，“我們會利用卧底、特勤+線人的三點在地圖上畫圓，建立一張民間情報網，用于針對毒品犯|罪的預防和控制。”

邢辰：“那我的到來......”

“這确實是個意外，但既然你不請自來，我們也不好拒之門外，以為你是上面派來跟我們接頭的新人，”楚飛撓了撓腦袋，“直到後來我問過隊長，才知道壓根沒你這号人，不過我沒趕你走，是因為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你已經親手送劉三火進派出所了，你們扯上關系，對我們公安來說是個好的突破口——隊長也是這麼想的。”

154、

夜晚，邢辰躺在床上，沒有睡着。

他身邊的謎團太多了。

迷迷糊糊間，新買的老人機忽然響起。

他下意識覺得那是耿童的電話，連眼睛都沒睜開便擡手摸到了手機，按下接聽鍵：“......喂？”

對面傳來一個熟悉又讨厭的中年男子的聲音：“邢辰，你丫現在擱哪兒呢！”

“夏邦啊，”邢辰揉着眼睛坐了起來，“不是您讓我來的嗎。”

領導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幾乎要刺破耳膜：“我讓你去英雄報社報道你為什麼臨陣脫逃！人家部門負責人都把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說我答應調過去協助他們完成專欄的記者遲遲沒去交接，問我是不是不打算調人了！”

“什、什麼？”邢辰瞠目，“哪個報社，領導您再說一遍，我剛沒聽清。”

“英雄報社！”領導怒道，“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吧，我已經讓黎主任趕過去盯着了，差旅費我讓财務撤回，你自己掏錢買票給我滾回來。”

嘟嘟嘟——

電話挂斷。

邢辰坐在床沿，看着窗外難得的圓月，氣笑了。

雄鷹報社，英雄報社。

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意外。

另一邊。

解重樓步履匆匆從醫院開車回單位，進門就把手裡的東西甩在了桌上：“找到了，之前有個跟馬來同期的醫生，現在調職到了市醫院，他說他對馬來有很深的印象。”

耿童立刻站起了身。

解重樓：“事關重大，不管他到底知不知道馬來之前幹的那些違規操作，反正人我是給你帶來了，你點個頭，立馬就可以安排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