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纣掀起眼皮,面無表情看着來勢洶洶的鐘離元修。
就當鐘離元修泛黑指尖即将碰到他時,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
鐘離元修掌心凝聚的黑氣,竟像是嗅到主人氣息的狗狗似的,盡數脫離了他的掌控,化作黑色溪流,源源不斷地湧向尉遲纣。
“——你!”
場面一瞬間扭轉,尉遲纣微閉雙眼,勾起唇角,細細感受這股強大力量,隻覺得是從未擁有過的輕松與愉悅。
反之鐘離元修,則像是被吸□□血一般痛苦地嘶吼起來。
“啊————”鐘離元修面色扭曲,雙目猩紅,他掙紮着從這抹痛苦的潮水中掙脫出來,向鐘離煜求助:“兒…兒子,快……快救我。”
……?
鐘離煜,也就是烏白,默默後退兩步,拒絕的意思非常明顯。
晚了,你兒子早死了。
烏白暗暗在心底吐槽:活該。
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鐘離元修眼看烏白不為所動,眸底劃過一絲絕望。
不過一分鐘,他滿身的黑氣就被尉遲纣吞吃殆盡。
隻剩最後一口氣時,鐘離元修仰躺在地上,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尉遲纣與先前并無不同,唯一區别隻在于,他的臉色不再那麼蒼白。
以及,渾身上下散發的那股緻命般壓迫感。
讓一旁的烏白都忍不住為之臣服。
尉遲纣在鐘離元修面前俯下身,細細打量着他這幅破碎的身軀。
鐘離元修四肢斷裂,全身血管爆出,已然不成人樣。
他面色灰白,呈衰敗之色。
唯有軀幹還好好的拼湊在一起。
尉遲纣将視線移到心髒處。
……這裡嗎?
那令人心曠神怡力量的來源。
尉遲纣伸出手,面色平靜的放置在鐘離元修心髒處,在他絕望的目光下硬生生将埋藏在心髒裡的白珠子挖出。
鐘離元修死不瞑目,死狀格外凄慘,結束了他這惡心的一生。
烏白害怕地吞咽一下,再次後退兩步。
成功引起了尉遲纣地注意。
吓得烏白捂住眼睛:“我,我我什麼也沒看到。”
“……沒看到。”
誰知尉遲纣隻是淡淡瞄了烏白一眼,說:“我不希望有第二人知道。”
烏白倏地舉手發誓:“我保證爛在肚子裡誰也不告訴。”
它頓了頓,補充道:“您弟弟林九也是。”
尉遲纣挑了下眉,沒再說什麼,轉身朝左側小路走去。
等到尉遲纣徹底沒了身影,烏白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呼,真是吓死小爺了。”
剛才那如視深淵的恐懼感仍然令烏白後怕不已。
它就說這黑氣男不簡單,雲小宿還不相信。
呵,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烏白拍了拍胸口,安撫自己。
過了一會,它走到鐘離元修屍體旁咂嘴:“啧。死的真慘。”
不過終歸是這渣男咎由自取。
烏白搖了搖頭,刹那間,它突然想起來:雲宿呢?
雲宿去哪兒了?
他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了吧!
……
而在這頭的雲宿,以魂體狀态跟了紅發少年與九皇子一路。
他好似觀看了一部充滿着少年稚氣的電影。
二人,每日都呆在一起。
一起舞劍,一同賞月。
會一起對抗宗規宮矩,一同對抗頑劣豬妖。
他們會在清晨互道早安,也會在夜晚互訴衷腸。
他們踏遍萬千山河,領略世間真美。親密無間的兩名少年,仿若摯友,又好似家人。
看的雲宿一陣恍惚。
星河月下,冥九同尉遲纣穿過熙攘的人群,來到一處拱橋上。
橋下水面波光粼粼,映照着二人的影子。
冥九雙手搭在橋上慨歎:“哎,今晚夜色真美。”
少年尉遲纣嗯了一聲,還是那一副老成在在的模樣。
“喂,”冥九揶揄,“你怎麼還是一副悶葫蘆臉。”
“怎麼,跟我在一起難道不開心嗎?”
尉遲纣抿了抿唇,道:“沒有。”
“很……開心。”
雲宿在一旁靜靜旁聽。
一時之間,立在橋頭上的二人安靜的賞月。
兩人雖然沉默不語,但他們之間那股氛圍,卻好似具有排外性,是無一人能融合進去的自然與親密。
見狀,雲宿垂下眼眸,看着湖面上的倒影。
“你不覺得你很煩嗎?”
雲宿驚訝地轉頭,卻對上一雙飽含厭惡的紅色眼眸。
湖面上的影子,竟突兀地出現了雲宿的身影。
這時雲宿才發現,不知何時,冥九已然将尉遲纣護在身後,二人像看什麼髒東西似的看他。
觀看者的席位被促及不妨地打破,他好似被猛然間拽進電影表演的演員手足無措。
雲宿蹙眉,下意識向前一步:“我……”
“别過來!”冥九大聲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