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宿獨自一人站在繁華的街頭。
他細密纖長的睫羽微垂,眉間流露出幾分落寞。
半晌後,雲宿歎了口氣,打起精神朝千月閣走去。
千月閣如往常般熱鬧非凡。在夏日燈歡節的加持下,更是摩肩接踵,人潮湧動,喧嘩聲此起彼伏,到處充滿着歡快與喜悅。
呆呆木着臉的雲宿,在此時反倒有些格格不入。
雲宿埋入熙熙攘攘的人群裡,慌亂之中不知道被誰擠了一下,撞得他一個踉跄。
待穩住身子後,雲宿剛好看到拿着大包小包的春竹。他走上前去拍了下春竹的後背問道:“春竹,笙兒呢?”
“嗯?”春竹疑惑轉頭,看清是誰後對雲宿說道:“是玄公子呀。哦,我家小姐跟閣主去賞燈了。”
雲宿蹙眉再次問了句:“笙兒和,孟閣主?”
春竹有些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對呀,玄公子找我家小姐是有什麼急事嗎?”
“沒...沒事。”
說罷,雲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春竹一臉不知所措。
她……是不是說錯話了?
可她什麼也沒說呀。
算了算了,還是去小姐的閨房布置花燈好了。
春竹搖了搖頭,轉身朝隔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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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月當空,夜色如畫。雲海中那瑩瑩月光灑下的清輝,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起一片漣漪,顯得好不惬意。
楓華湖旁的一處小亭子裡。
上官笙兒身穿淡紫色浣花錦衣,外披一層白色輕紗,微風拂過,仙氣飄飄。略施粉黛的臉上,一抹精緻小巧的花钿中和了她眉宇間的清冷,更顯女兒家的嬌俏。
她微微一笑,拿起酒壺,為坐在對面的孟知青斟酒:“閣主,請。”
孟知青拿起酒杯,低頭輕輕抿了一口說:“今日突然邀我到此,所為何事?”
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潤淡然,讓人猜不透他心中一絲想法。
上官笙兒聞言停頓了一下,狀似無意的給自己倒了杯酒說:“笙兒隻是覺得,平日裡閣主素為繁忙。如今,南城又恰逢一年一度的夏日燈會,這才想着邀您到這兒小聚片刻,月下飲酒,舒緩身心。”
“嗯。”孟知青淡淡的應了一聲後,便不再言語,轉頭靜靜眺望着對岸湖水中的花燈。
孟知青骨相優越,五官輪廓分明,纖長的睫毛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睛,透着一股不容被亵渎的矜貴感。
上官笙兒順着他的視線也望了過去,并用餘光小心翼翼地注視着孟知青的側顔。
瞧着瞧着,便不由自主的入了神。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溫涼的夜風悄然劃過心房,訴說着無盡的柔軟。
察覺到目光的孟知青回過頭來,卻撞入一雙盛滿月夜、湖水、波光與他的眼眸中。
上官笙兒心髒猛的顫了顫,下意識低頭躲開孟知青的眼神,用手慌亂的整理起鬓角散落的碎發。
孟知青将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在心中不可察覺的歎了口氣。片刻後,他站起身說道:“時候不早了,夜間天涼,早點回去休息吧。”
“閣主!”上官笙兒面色焦急的叫住了他。
孟知青并沒有回頭,隻是沉默的背對着她。
上官笙兒心跳募地加快,她抿了下幹澀的唇,用輕松的口吻對孟知青說道:“閣主,你……是不是猜到我要說什麼了。”
“抱歉。”
她的呼吸,在一瞬間窒住,指尖不斷攥緊,眼底迅速氤氲着水汽。
上官笙兒聽懂了孟知青的言外之意,卻仍然堅定的向前一步,對孟知青說:“我喜歡你,閣主。”
她輕聲喟歎:“我喜歡你三年了。”
藏在心中的秘密,在宣之于口的那一刻,便不再壓抑沉重。此時的她,反倒松了口氣。
上官笙兒看着孟知青的背影,釋然一笑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知道,在您的心裡,我和其它銅錢妖并無區别。我也知道,我今天的行為,對您來說有些冒犯。”
孟知青緩緩轉過身來,低頭靜靜的看着她。
上官笙兒鼓起勇氣與他對視道:“沒關系的,其實我也想過可能會是這樣的結果。我隻是,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罷了。現在這樣大方的說出來,心裡反而輕松了許多。”
“可是……”上官笙兒眼眶微微泛紅,伸手虛虛的拽住孟知青身側的袖口,哀求的問道:“閣主,您能,給笙兒一個機會嗎……”
被繁花叢擋住的兩人,遠遠的望去,好似一對兒依偎在一起的眷侶。
此時,躲在暗處的雲宿,在聽到笙兒對閣主表白後直接原地僵住。
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周遭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在此刻沒了聲音。
雲宿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悶悶地疼痛傳來,疼的他近乎喘不過氣來。
笙兒,笙兒喜歡的……
原來是閣主……
他忍不住紅了眼眶,淩遲般的逼迫自己,朝遠處二人握在一起的手看去。
笙兒和閣主。
他們,看起來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