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宿閉了閉眼,喉嚨滾了滾,眼角悄然落下一滴淚後,轉身沉默的離開了。
在它人看不到的地方,雲宿側頸的綠色雙生花,其中一朵忽閃忽閃的,顔色微不可察的淡了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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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漫無目的的行走着,心中充滿着孤單與落寞。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這顆蔥蔥郁郁的柳樹底下。
雲宿擡頭看着頂上較粗的柳枝,靈力運轉,輕輕一飄便飛了上去。
這座小天地像是被世間抛棄了似的,即便是在熱鬧的花燈節,這裡也安靜的很。
月朗星稀,夜間溫涼的風,輕柔的拂過雲宿的臉龐,令他難過的心情有所好轉。
雲宿擡頭,靜靜的望着漆黑的夜空。
恍然間,他總感覺身邊好似少了些什麼,就好像……就好像不應該這麼安靜的。
奇怪的是,雲宿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一念之間,雲宿的眼眸深處劃過一絲堅毅,他抿了抿唇,歎了口氣後,轉身從樹上跳了下來,朝上官笙兒的宅院走去。
他總歸需要一個結果的。
到達後,雲宿輕手推開笙兒的房門,朝靠窗的梳妝鏡台走去。
在向前走這三十秒内,他的思緒不斷的翻湧,回想着,他與笙兒的曾經。
雖然,平日裡的她,表情總是淡淡的,如冰山上的雪蓮般潔白孤傲,給人一種溫柔的決絕感,讓人難以接近。
但其實他知道,無論表面如何冷靜無情,笙兒的内心是極為溫暖且柔軟的。
她會為窗前被夜雨摧殘的花朵而蹙眉,會因看見被欺辱的人類小孩而停步。
在雲宿的心裡,笙兒是位極好極好的女子。他也一直都知道,笙兒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但他并不想為之放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向喜歡的人表達心目中的愛意,并沒有什麼丢人的。
在追求愛的道路上向前邁出的第一步,而這時,成功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成就了勇敢的自己。
雲宿靜靜坐在梳妝鏡台前,小心翼翼的找了好一會也沒找到那封手寫信。
他忍不住微微蹙眉:不在這裡嗎?
雲宿依稀記得,他擔心笙兒注意不到,特意将信放在她平常梳妝打扮的地方,好讓她能夠一眼看到。
突然,因為他的頻繁活動,讓凳子底下傳來“呲”的一聲。
雲宿彎下身,低頭朝聲響那裡看去。
他小心的從凳角拽出一小塊兒仍帶着些許灰燼的信紙。
不難看出,紙張生前被人用力折疊,連紙角都沒放過,顯得髒兮兮,皺皺巴巴的。
雲宿用手撫摸着的凹凸不平的燃截面,将它翻轉後,卻看到了來自那封手寫信上的三個字。
玄钰留。
此時此刻的他,全身的力氣仿佛在一瞬間抽幹。
頭痛愈演愈烈,雲宿忽然什麼都不想在思考了。他閉上眼睛,自嘲的笑了笑。
在雲宿閉眼的一刹那,脖頸上的雙生花無聲的凋落一朵,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命運的指針在不停的旋轉,仿佛陷入時間的漩渦,一切的悲傷與痛苦被一雙大手拉長後剪斷,充斥着連接過去與未來的幻境中。
此時的雲宿仿佛站在雲霧當中,大腦反應逐漸遲鈍,隻覺身心異常的疲倦,讓他忍不住想立馬沉沉睡去。
時間在此刻被無限拉長。
待雲宿清醒之時,卻對上了一張面無表情的俊顔。
孟知青低頭淡漠的看着襁褓中的嬰兒,不冷不熱的對老管家問道:“他就是新的銅錢妖?”
“是的,閣主。”
躺在床上的小雲宿咿咿呀呀的笑着,滿臉依賴的朝孟知青伸出手去,卻被孟知青直直躲開了。
孟知青緊蹙着眉,原本儒雅溫和的臉在看到小雲宿伸手後,卻擺着明晃晃的厭惡。
他有些嫌棄的拍了拍被小雲宿碰過的袖口,薄唇輕啟:“他,以後就叫三十三号。”随即冷漠的轉身離開了。
看出閣主對此子不喜的侍從們,也緊跟着離開。
一時之間,房間空蕩蕩的,隻留小雲宿一人。
孤獨而死寂的環境,人們的無情厭惡,都讓小雲宿心中充滿了不安與難過。他那長長的睫毛上挂滿了淚珠,像小狗似的不停啜泣着。
不是的。他想。
我叫玄钰,不叫三十三号。
雲宿哭的急促,小臉漲紅,嗚嗚咽咽的。
嗚嗚嗚我……我不是三十三号。
我是…
我是誰?
我…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