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的絕美面龐一下子就浮現在腦海,即使危險近在眼前,仍然無法阻擋他的想象。
裴笙……
他還沒準備好與那人道别,所以,他的腦海裡怒吼着:
絕不能死在這裡!
求生欲從未如此熱烈地存在,心跳緊張得像是要停止,卻又激發了他體内所有的潛力。
他向紅衣人的反方向逃着,即使感覺到對方強大如山,他仍然要逃。
強大的壓力壓向他,他的背上仿佛壓了千鈞重的力道,沉重得讓他難以呼吸。
頂着這樣的壓力,他絲毫不敢停。
我不能死在這裡,我還有話要與他說,我還有問題要問他。
帶着這樣的信念,他往前沖着。
忽然,身上壓力一輕,他沖出好遠,差點因身體不穩摔倒,他卻隻感到驚喜。
出現轉機了。
他來不及想太多,毫不猶豫地遠離了身後的恐怖之人。
身後的氣息沒有追來,他也沒有停下,隻是這時才來得及細想。
恐怕是有第三人介入了。
或許正是那個引走番僧摩绺的人。
他接到的命令是,密切監視番僧一行人的去向,收到信鴿就追上一行人準備伏擊,等為首的番僧被引走,就到前面設伏擊殺剩下的人。
他是半夜後忽然收到的命令,第一時間就去了事先約定的彙合地點等待閻五。
這次的任務以他為主,他準備了許久,就為了今天。
閻五來得很匆忙,不過兩人老搭檔了,一點也沒耽擱,馬上運起輕功出城了。
出城後,他們騎着屬下一直養着的寶馬,一路狂追。
等前方的煙塵未落,他們知道距離近了。
兩人保持距離尾随着,直到前方停下。
他們直接棄馬繞小路到前面設伏。
他們并不擔心上一環節的負責人能否引走番僧頭頂,殿裡的高手隻要出手,那必定是絕對碾壓的,否則,何必派出來呢?
就算真出了意外,他們在前面設伏,也能提前觀察到,提前撤離。
正因這樣層層負責的機制,他從未把番僧頭領當做目标。
他并不知道上一環節負責的人是誰,也不需要知道。
幽冥殿分工分明,不該你知道的不必知道,這樣才能最大化的保密。
按道理,那人跟他本不該有什麼交集,做完任務就可以直接離開。
最後,那人為何會來救他?
首先排除對方在乎他這個人,剩下可能性最大的便是,他不能被那個紅衣人抓住,否則就會暴露秘密。
看來,這次還不能暴露幽冥殿的身份啊。
他想到了這次和他聯手出任務的閻五,那個家夥真是幸運,沒有被這麼恐怖的人盯上。
希望那個家夥别太廢物,已經處理掉了逃走的老鼠。
他可不想滿世界地找漏網之魚。
閻四這麼想着,一點也沒有要回去幫忙的意思。
誰知道那個紅衣人還在不在,他剛逃出生天,怎麼可能回去?
————
判斷目标已經順着河水遊走的閻五相當不悅,若是目标入了東湖,被人搭救,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他沿着岸邊飛奔着,很快來到東湖邊,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遠離的花船。
看到花船上面的“九”字,他猶豫了一下,就飛身踏波朝花船而去。
“什麼人?”
當他落下時,船上的黑衣護衛警惕地看着他。
黑衣護衛看起來警惕,不過是一層僞裝,僞裝成普通花船的護衛。
待閻五從懷中取出玉佩亮了出來,黑衣護衛瞬間變了臉色,像是變了個人,恭敬地低下了頭。
“五少主。”
“剛才可有看到一個番僧?”
“有。他順河而來,想上船,被屬下殺了。屍體沉在那邊。”黑衣護衛指了指剛才的地方。
“确定他已死?”
“屬下确定。”
“好。把船開遠些,你們今日沒見過什麼番僧。”
“是。”
“你是幾号?”
“十九。”
“九号把你調教得不錯。”
“多謝五少主誇獎。”
黑衣護衛除了該有的恭敬,一直沒什麼表情,這讓閻五比較滿意。
他點了點頭,腳尖輕點,像被一陣風送離船頭,又身體一擰,轉身如一隻夜鷹掠過湖面,回到了岸邊。
這時,船頭才探頭探腦緩緩走出一個粉衣姑娘,與黑衣護衛交流了幾句,又進去了。
她來到華麗的房中,輕聲道:“姑娘,五少主來問那番僧,又走了。”
“哼,”床幔裡的人輕哼一聲,哪怕是輕蔑和不滿的聲音都有絲絲魅惑的韻律,“我道是哪來的老鼠,原來是他放跑的。讓老鼠跑了那麼遠,我看他是被安穩日子迷了眼了。”
聽到這樣的腹诽,粉衣姑娘卻不敢接話。
幽冥殿規矩森嚴,妄議上級不會遭人喜歡的,哪怕這裡隻有她的上級。
床幔裡的人也知道手下不敢妄議,便擺了擺手道:“行了,下去吧。”
粉衣姑娘退下後,床幔裡才響起低低的自語:
“五哥,好久不見,你如今風光無限,是否還記得,你的主人是誰?還有那個男人,聽說你很在乎他,你不會是真的沉迷在所謂的光明裡了吧?”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令人失望了……我會阻止你堕落的,看在我們曾經的情分上。”
披發的美人舉起白嫩的手指,露出了豔麗的笑容,像在欣賞自己的美麗。
如果忽略掉那細長指縫間隐隐閃光的銀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