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你那套肮髒的手段染指他!”
“抓痛了哦。”
裴笙笑了一下,聲音裡聽不出痛的意味,卻讓楊睿猛地松了手。
裴笙也收回了手,楊睿看到裴笙白皙的手背上泛着青紫的指痕,頓時臉色慘白。
“四兒……”裴笙剛喚了一聲,楊睿就猛地抓住裴笙的手。
“别叫他!”楊睿的語氣中透露着驚懼。
楊睿怕的不是閻四這個人,而是裴笙讓閻四去做的事。
他不敢想象,那個正直爽朗的朋友若是遭受那樣的事,會變成怎樣。
“大人,您叫我?”
閻四如毒蛇般陰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楊睿望向裴笙的眼中露出哀求之色。
裴笙淡淡地瞥了驚慌失措的楊睿一眼:“你去看看嚴闊的兒子,别讓他死了。”
楊睿的心猛然提起,又稍稍落下,至少裴笙不是叫人把嚴海東帶來。
門外沉默了一會兒,才有回應:“您這裡離不得人。”
“去吧,有楊将軍在,就算有刺客也傷不了我的。”
裴笙說這話時,是笑着對楊睿說的。
門外的閻四沉了眉眼,他擔心的就是這楊睿,大人并非不知道,隻是太過縱容楊睿了些。
憑什麼?
閻四陰冷一笑,惡毒的想法瞬間冒出好幾條。
他對房裡柔聲道:“遵命。他們兩個在這裡,您有事喚他們吧。我去辦事了。”
他的聲音與他的表情完全不符,幽十和幽十一知道,四少主對裡面那人心生殺意,恐怕那個地牢裡的人也不會好過。
閻四轉過來,路過他們身邊時,冷冷道:“如有異動,進去殺了他。”
“是。”兩人低頭,表示服從。
等閻四離開,兩人才覺得松了一口氣。
四少主是殿裡除了三少主外最殘忍的人。
三少主是無法無天的瘋狂,殘忍之中帶着毫不掩飾的天真和愛憎。
四少主則是陰冷算計的毒蛇,笑面之下盡是戲弄蔑視和惡意狠毒。
一個不顧後果,毫無預兆下就拔刀;一個老謀陰險,潛伏算計能記很久仇。
也說不清到底哪個更好一些。
這樣看來,倒是殿主喜怒更有規律一些。
至于裴笙,他們沒見過裴笙談笑間殺人,感受不到别人的那種害怕。
甚至……裴笙給他們的感覺,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他會讓他們讀詩,會注意他們穿什麼,會在意幽十受了懲罰不好受,他本人會生病,會疲憊,時常帶着溫和的笑,還會探望以前的師長,反而最像個正常人。
這些想法都各自在他們腦海中醞釀着,他們從不交流這些,所以有些許偏差。
但總的來說,裴笙對他們來說,并沒有那麼可怕。
而對裡面的楊睿來說,裴笙簡直是人間的惡魔。
裴笙玩弄人心,也玩弄他的身體,将他的尊嚴踩在地上,狠狠踐踏,還要他放棄一切尊嚴來求着被玩弄。
裴笙!裴笙!
楊睿簡直要将牙咬碎,卻隻能将怨恨和不甘往肚子裡吞。
裴笙把軟榻上的位置讓出來,自己坐在邊上,然後他指了指桌案上的毛筆,又指了指左手邊空出來的位置,微笑道:“楊将軍,你在等什麼?”
楊睿低下了頭,渾身肌肉緊繃,隐隐有些顫抖,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
“裴笙,”低沉的聲音響起,“你為何一定要如此折辱我?”
裴笙往後一靠,懶懶道:“沒有為什麼,因為好看。”
“不,”楊睿擡起頭,眼中含着痛苦和怨憎,“你對别人就不這樣。”
“哦?”裴笙調整了下姿勢,一手撐着頭笑道,“你指的誰?”
“你那條惡犬,你把他寵得無法無天;秦高那個小人,你待他溫柔如春風;還有……那位以及他的兒子,你對他們從來施以溫柔……隻有我,隻有我受你的折辱!”
楊睿握緊雙拳,正直的面部漸漸扭曲:“為什麼?我究竟哪裡得罪了你?你待我猶如仇寇,明明你對新黨并無憎恨,你對武将都有留情,隻有我……”
楊睿的眼眶漸漸紅了,讓他看起來像一隻要失去理智的野獸。
裴笙眨了眨眼,他倒不曾想,他放養許久的寵物竟然崩潰至此了嗎?
他想了想,決定不給楊睿那麼大壓力。
他指了指桌面,那裡有一把刻刀:
“把那把刀拿給我,我就告訴你。”
裴笙懶懶地開口,讓情緒激動的楊睿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身來,去桌案上取下那把刻刀,返回遞給裴笙道: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