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睿站着,裴笙看他怪累的,裴笙接過小刀,反而招招手道:
“過來趴着,站那麼高我看得累。”
楊睿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就在裴笙以為他又要抗議時,他又默不作聲在他身邊坐下,往軟榻上趴下。
楊睿身材高大,在軟榻上隻能算是半趴着,修長的小腿還懸在外面。
裴笙偏頭,看着楊睿的樣子,笑了出來。
楊睿偏頭死死地盯着裴笙,臉色陰沉,等着他的解釋。
裴笙站起身體,拍了拍楊睿:“進去點。”
楊睿隐忍地看着裴笙,将身體趴進去,讓出一小片位置來。
裴笙在他身邊坐下,從後面扒他的衣領。
“你做什麼?”楊睿頓時臉色一變,身體一僵。
裴笙按住他的肩,淡淡道:“别動。”
楊睿按住裴笙的手,紅過的眼睛閃着執着的光:
“裴笙!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
裴笙感受到按住他的手臂在發抖,淡淡道:“你抖什麼?”
“别顧左右而言他!”楊睿壓低聲音,語氣更為激烈,“你是不是又在耍我?”
裴笙挑眉:“耍你做什麼?我想要的,威脅你就能達到,用得着那麼麻煩?”
楊睿氣得手更抖了,雖然這是事實,但是裴笙實在是太理所當然了。
“乖,别惹我生氣。”
裴笙的聲音有冷下來的趨勢,畢竟他可是看在寵物快崩潰的份上這麼有耐心,這耐心到底不是很足。
聽到裴笙微冷的語氣,楊睿有些發愣,他想到了楊家,想到了嚴海東,想到了曾經在裴笙這裡受到的屈辱,忽然不想再質問了。
問又如何,他不過是裴笙的一顆棋子,一個玩具。
就算他失控,裴笙有的是辦法報複他,讓他看着自己家破人亡,看着自己親人遭受淩辱,那下場自是痛苦百倍。
他已是刀俎上的魚,又何必在掙紮?
就當是舍身飼魔,爛了他一人,至少楊家能活下來,他還有什麼不滿足?
楊睿緩緩松開手,頭趴下,不再看裴笙。
裴笙見楊睿心灰意冷,也不說話,隻是嘴角弧度更深一些。
他隻是将楊睿的衣衫半褪,露出一邊肩背。
常年在太陽底下曬,楊睿都沒有曬得太黑,隻是健康的小麥色,真是難得。
見裴笙沒繼續脫下去,楊睿松了口氣。
接着,他就覺得左邊肩背一疼,是裴笙用刻刀劃破了皮膚。
“裴笙,你在做什麼?”
裴笙用白色的手帕擦去鮮血,回道:“你猜。”
見裴笙不想說,楊睿沒追問下去,畢竟他已經不能反抗,隻是不甘心:
“你還沒告訴我。”
身後傳來裴笙帶了點冷哼的聲音:“因為你總是闖禍。”
背上又是一疼,楊睿卻并不在意,隻是辯解道:“我沒有。”
裴笙斷斷續續地下刀,語氣不疾不徐:
“你太驕傲,太自以為是,以為一腔忠君赤誠,自己清清白白,站在正義這邊,就沒有任何把柄,不用懼怕任何事情。你以為皇帝被規矩束縛,尊祖宗法,受大臣掣肘,又需要你們安邦定國,就一定會為大局為重,即使不重用你們,也一定不會徹底抛棄你們。”
“我不是……我難道還不夠忌憚你嗎?我們楊家這些年退讓得還不夠嗎?”
“你好好回憶一下,這些都是我制約你們之後的事了,”裴笙漸漸湊近,細心地雕琢着,“在沒吃到嚴家的教訓前,想想你是什麼樣子?那天如果你不是被我阻在這裡,你會做什麼?”
楊睿的臉色漸漸變了,裴笙的聲音還在繼續:“還有好幾次,我攪黃你的事,你跟我置氣,現在想想,那些事都是什麼?”
楊睿的思緒被一些往事占據,背上的疼斷斷續續,就像回憶裡的事一件又一件冒出,他漸漸将所有事情串在一起。
裴笙的聲音還在響:
“我不在這一個月,你就又不知道死字怎麼寫了,嚴海東先約見你,才來刺殺我,你說我能不能找到你楊家和祁王餘孽私通意圖為祁王案翻案報複的證據?”
“裴笙,我們沒有。”楊睿沉聲道。
裴笙一邊下刀,一邊慢條斯理道:“怎麼沒有?嚴海東沒約見你嗎?嚴海東和祁王餘孽當街刺殺我,為的私仇嗎?不就因為我當年主持祁王案?他們不是要報複我,而是要報複聖上啊。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已經向邊關大将都投上了書信呢?别人是不知道了,但楊家一定是答應了吧?否則嚴海東為何非得找你一叙呢?你哥楊信又剛去邊關,是不是正在為造反做準備呢?”
“你……”
楊睿的臉色白了下來,他往下想下去,越想越覺得害怕。
他偏頭去看裴笙,有些哀求地放軟了語氣:“裴笙,你知道的,我們沒有,我也不知道他要刺殺你……”
“我不知道,”裴笙淡漠道,“我隻聽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