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摟着他,身體的重量有些許壓着他,親密的接觸讓他察覺到男人越發灼熱的體溫。
“您怎麼了?有些發燙,是不是又病了?”他反手摸了摸男人的額頭。
有些燙。
“沒事,有些困,讓我抱會兒,說說最近的情況。”男人閉了眼,
閻四微微皺眉,對外面的車夫傳音道:“快些。”
然後,他才輕輕地為男人叙述最近京城的情報。
“聖上好幾次想找您,您應該收到過聖上的信吧。”
“聖上又開始忌憚楊家了,楊家最近這段時間不好過,楊信被派到邊境了,楊睿來找過您。”
“秦高也問過您幾次,後來被派到北地了,他的權力越發大了,我擔心他有異心。”
“蘇望似有告老還鄉的意思,百官都在悄悄讨論誰來接這個擔子,如果您不插手,應該就是秦高了。”
“太子有了一位新太傅,他對您有些不敬,我悄悄教訓了一下他,沒有您的指令,我沒有亂動。”
“其他一切照常,沒有值得您費心的地方。”
男人閉着眼,語聲有些飄忽:“你也懂得收斂脾氣了,挺好的。”
“您這話說得我以前好像愛胡鬧似的。”青年輕嗔了一聲,卻仿若撒嬌。
男人露出一抹笑,睜開眼睛,他擡起手來,紅衣青年便仰着臉,任由男人的手落在他的側臉上。
“大人……”紅衣青年眯着眼,露出一抹依戀的神情。
男人輕笑一聲,捏了捏青年的耳垂,收回了手:“四兒也長大了。”
閻四目光微閃,男人話裡的感歎意味叫他心中産生了些許波動,他辯不明,便隻是笑道:“您這話說得老氣橫秋的,我本來也不小。”
男人忍笑:“是我老了。”
“您說的哪裡話?你若算老,朝堂上多少人該進土了。”
男人但笑不語,隻是摟着他繼續閉目。
閻四這次也不說話了,他目光沉沉,沒有落點,不知在想些什麼。
馬車裡安靜下來,兩個青年仍低着眉,像會呼吸的雕像。
忽然,馬車停了下來,外面傳來恭敬的聲音:
“大人,到了。”
閻四站起身來,對角落裡兩個青年道:“你們先下去。”
幽十和幽十一默默下車去了。
閻四跟着跳下去,站在下面要扶男人下來。
男人下到凳子上,沒有接過閻四遞過來的手,而是捂着口鼻微倦了眉眼道:“累了。”
閻四擡高了眼簾,對上男人的丹鳳眼,他不由得笑了笑,背過身來彎腰道:“我背您。”
一具身體覆了上來,男人的手臂繞過他的脖子,身體完完全全壓在他身上。
他兩手抄過男人的腿彎,将男人穩穩背起,朝着朱紅的大門走去。
門口等候已久的管家和守衛紛紛彎腰行禮:“恭迎大人回府。”
“恩。”男人頭垂在紅衣青年肩頭,應聲幾不可聞。
閻四看了一眼管家道:“大人今晚先休息,一切明天再說。”
“是。”管家低頭道。
閻四偏頭看了看肩頭,耳邊隻有清淺的呼吸,他大步跨過了朱門,從巨大牌匾下走過。
牌匾上赫然是紅底金字的兩個大字:裴府。
穿過重重回廊,他來到男人的卧室,他示意身後的兩人一眼,幽十一上前将他背上的男人接下。
閻四轉過身,将男人抱起放到床上。
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睛,蒼白的臉上有一層薄薄的粉色。
閻四擡手碰了碰男人的額,微變了臉色。
“去叫管家,讓他傳大夫來。”閻四冷冷道。
“我去。”幽十轉身就走。
管家和大夫很快就來了,大夫是一個須發盡白的老者。
大夫給床上的男人把了把脈,旁邊的管家問道:“徐大夫,大人怎麼樣?”
“吹了濕風,受了些許風寒,大人是走水路來的?”徐大夫問道。
“是。”閻四微皺着眉道。
“大人身邊還是跟着人伺候才好,大人有時也太不注重自己的身體了。”徐大夫搖了搖頭道。
“徐大夫,這就要聽大人的安排了,您還是先給大人開方子吧。”管家道。
“好。”徐大夫也意識到自己多言了,便收斂了神色,在旁邊寫下了方子。
之後,幽十跟着大夫去煎藥了。
閻四對幽十一道:“讓他們送熱水來。”
幽十一也去了,房中隻剩閻四。
他坐在床邊,摸了摸男人微燙的額頭。
手指不知怎地,順着男人的臉頰滑落,描摹着男人臉部的輪廓。
心中有話,卻不能問出口。
你究竟是真的,還是故意的?
示人以弱是你,翻手間讓人萬劫不複也是你。
沒有人敢信任你,裴笙,我們都是你的棋子。
閻四收回了手,将男人過往經曆回憶了一遍,他再度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