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早就忘了怎麼笑了。
旁邊四少主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想自己是惹這位冷酷的上司生氣了,可他能怎麼辦?
忽然,他的嘴角被輕輕觸碰,手指的主人凝眸注視着他:“不用笑,我知道你笑不出來,所以我隻道可惜,卻并不要你再笑了。”
幽十被男人的态度弄得糊裡糊塗,對方到底要他如何?
無論怎麼做,都是錯。
他低垂眉眼,認命道:“幽十愚笨,請大人責罰。”
男人放下手,收攏懷抱,語聲輕微:“好孩子,這不是你的錯。”
幽十整個人被男人攏在懷裡,男人微燙的身軀無疑是溫暖的,他卻四肢僵直,冰涼的感覺從心底蔓延開來。
他好像來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莫名其妙,無所适從。
這個男人喜怒莫測,對他這種直來直往的殺手,簡直是緻命的。
他不知道能在這個人身邊撐多久,他隻覺得未來一片虛無,好在他本就一無所有,最壞的結果又能有多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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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四不知何時收斂了笑容,他不知道自己這一瞬間的臉色有多陰沉。
幽十一看見了心都提了起來,他心道:糟了,幽十惹怒這位了。
可當男人擡起頭看他時,閻四又恢複了笑意。
“您不必這麼憐惜他,他本來就是來服侍取悅您的,如此愚笨是我沒教好,也是他要學的……您就是太心軟了。”
“畢竟還是個孩子,”男人微歎,撫摸着懷中青年的發,複又對閻四笑道,“這世上也隻有一個四兒,要是人人都像你,你又該吃醋了。”
閻四眼尾一勾,笑得勾人魂魄:“我何曾吃過您的醋,哪次阻止過您?明明是大人,卻盡愛耍賴欺負人。”
“我縱你還縱得不夠嗎?”面對青年的嬌嗔,男人忍不住笑道。
“可一開始,您也未曾對我如此寬容的。”閻四看了男人懷中安靜的青年一眼。
“誰讓四兒剛來的時候太過兇狠呢,你這兩個弟弟可要乖巧多了,不是嗎?”
“那您喜歡他們這樣的,還是我這樣的?”
“都喜歡。”
閻四似笑非怨地看了男人一眼:“您總是喜歡這樣哄人,沒一個是您不喜歡的。”
男人輕笑:“不是哄人,而是……确實如此。”
“好吧。我哪裡說得過您。”
男人笑而不語,輕拍懷中青年的脊背:“起來穿衣吧。”
幽十默不作聲起身,動作仍有些僵硬,好在沒什麼動靜,沒引起閻四更大的不滿。
見幽十穿好衣服,男人道:“你倆都在旁邊坐下,以後你們都是裴府的公子,少些虛禮。”
“是。”幽十一和幽十應道,在左右兩邊的角落規矩地坐下。
男人又看向閻四,目光不含笑意:“四兒,這兩個孩子我都很喜歡,他們既是你的弟弟,你就不必苛責他們了,裴府不比幽冥殿,無需那麼嚴格。”
男人語氣平和,閻四卻察覺到了其中的警告意味。
閻四袖袍下的手指動了動,面上卻是笑着應道:“我哪裡會苛責他們呀,我知道,您現在正寶貝着呢,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你向來很懂事的,我隻怕你太懂事了,萬事過于求全責備了。”男人的目光重又柔和起來,似乎剛才的變化是一種錯覺。
但閻四知道,那不是。
所以他乖巧地應道:“我記下了。”
男人朝他伸手,他沒有直接坐在男人身上,而是在男人旁邊坐下,往男人懷中靠去。
他理了理男人胸口的衣服,問道:“這次您會呆多久?”
男人摸了摸他的長發:“比以前長一些。”
“那我再幫您物色幾個尤物?”
“不必,我更喜歡有緣人。”
閻四聽了好笑:“我也是您的有緣人?”
“不,”男人吻了吻青年的狐狸眼笑道,“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閻四愣了愣,罕見地露了情緒,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嗔笑道:“大人,無論多少次,我都會被你哄人的話哄到。”
男人笑道:“這次沒騙你。”
明明是調笑,卻又有些莫名的鄭重。
閻四卻不敢信。
男人喜怒無常,慣會變臉的。
如果不能及時領會男人的警告和暗示,那麼等待他人的往往是猝不及防的滅亡。
在男人的身邊,他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即使這麼久沒見,男人看起來包容了許多,他也不敢放松警惕。
幽十和幽十一都還不明白這個男人的恐怖,一定會被剛才男人的行為蒙蔽。
隻有不去信任,才不會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