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人伸手摸了摸床上男人的額頭,摸到了一絲濕意。
他拿出胸口的手帕為男人擦拭起來,眼中止不住地憂慮和惶恐。
為男人擦完汗,紫衣人從旁邊桌子上取過一杯杯子,用裡面的勺子舀了一勺水,喂到男人嘴邊。
男人在昏睡中神情十分不安甯,緊緊抿着唇,眉頭時不時皺緊。
清水從他嘴角漏出不少,紫衣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湊到男人面前,将口中的水渡了過去。
看起來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已經沒有生疏感,但如此反複幾次,他的耳根依舊微微泛紅。
将杯子放下,紫衣人眉宇間有幾分無助。
“義父,你已經昏迷三天了。”
“這三天,幽十五我不敢輕動,隻能讓他在暗室昏睡着。”
“今日,閻三和閻一開始懷疑了。”
“若是别人,我的僞裝沒有問題,可您對他們是不一樣的,我畢竟不是您。”
“他們卻是最敏銳的人,我瞞不了他們,閻三執着瘋狂,不顧一切,我擔心他把事情鬧大。”
“您快醒來吧,沒有您,殿内會大亂的。”
什影輕輕地說完,那張臉上露出了脆弱無助的表情。
此刻,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都顯得脆弱,卻又那麼不同。
什影真的很怕,很怕這個人一病不起。
男人是一座山,他存在,就在告訴别人,有本座兜底,放手去做。
他從不需要多說什麼,所有人都會向他看,在他的安排下做自己的事。
什影從未想過如果男人倒下,幽冥殿要怎麼辦,他們要怎麼辦。
什影想,連自己都這樣依賴男人,沒了對方就六神無主,方寸大亂,像是失了方向的驚飛的鳥,那男人那些還很稚嫩的義子義女,又會如何惶惶不安、亂作一團呢?
按理來說,幽冥殿這種一人主宰的組織結構是很不好的,一旦首領出事,整個組織就将大亂,無法維繼。
放到别的組織身上,什影可以馬上指出這個組織的弱點,針對這個漏洞制定瓦解這個組織的計劃。
可放到幽冥殿,什影卻從不想這樣的組織結構有什麼不合理。
如果幽冥殿不是這個男人坐在最高的位置上,那這樣的幽冥殿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
什影閉了閉眼,用脆弱的語氣求道:
“義父,我……我們都很需要您。您快醒來吧。”
昏睡中的男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被子下的手指動了動,又沉寂下去。
————
第二天,閻三整裝待發,站在那人密室的前方,目光堅決。
身後忽然出現一個人的氣息,閻三面罩下的唇勾出了一個笑。
“我就知道你會來,閻一。”
閻一走到閻三身邊,毫無波動道:“走吧。”
閻三這次沒去刺閻一,而是伸手打開了通往密室的機關。
密室内,紫衣人正在處理機關中傳來的各種消息,忽然機關震動,表明外面站了人。
他原本疲憊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帶着如那人一樣的冰冷威嚴。
————
機關打開,閻三和閻一并排邁入,單膝跪地向男人行禮。
“拜見義父。”
“起來吧。”
熟悉的男人聲音響起,兩人擡眼,男人正背對着他們,站在重重機關前,取出各地送來的消息看。
面對兩人的到來,男人并沒有轉過頭來,隻是不經意地問:
“你們兩個同時來,這可不多見,有何事?”
紫袍男人語音慵懶,顯得聲音有些沙啞。
“義父,”閻三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看着男人的背影,“閻三近日未見到影子,想到這幾日義父沒有人侍奉,閻三鬥膽懇請代替影子侍奉義父一段時間。”
“這樣啊,”男人聲音聽不出來喜樂,“倒不是不可以,隻是你性子急,做事容易做絕。”
“閻三可以學,聽您命令,絕不多說多做。”
“既然你如此說了,做不好,本座是會罰的。”男人放下一份資料,又拿起一份看。
“願接受義父考驗。”閻三垂首堅定道。
“嗯。”
男人還是未轉身,隻是問道:“閻一,你呢?”
“義父,屬下接到林震的消息,覺得可以一試,請您下令。”
男人還未答,閻三悄無聲息地走上前,從男人身後側想要接過閻三男人想要放回去的資料:“義父,讓我來吧。”
男人還沒同意,閻三的手已經挨近了男人的手,他狀若不小心地搭上了男人的手腕。
而那裡,有男人的脈門。
是實是虛,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