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着,本座要你活着,你便隻能活着。”
明明神情和聲音都很溫柔,可男人說出來的話卻霸道極了,容不得半點反抗。
青年幹涸的眼再度湧出泉水。
他無法反抗這個人,隻能默默接受對方的安排。
可為什麼,懸崖下的幽谷會悄悄地開出花來?
隐隐約約,一縷光又悄然來臨,降落到被遺忘的幽谷中。
石呦鳴看着青年順從地閉着眼,不再想要反抗自己對他命運的安排。
嘴角露出一絲自嘲,也隻有自己才會這樣。
明明是想要挽留,卻必須以強迫的手段。
但見青年的眼裡死意漸退,心裡終究是認同了什幽冥的身份。
強迫,真的很好用。
仔仔細細地為青年清理幹淨身體,又将對方抱入另一桶水中再度清洗。
其實并沒有過多地折騰對方,可一次又一次的輕輕擦拭,讓青年逐漸舒緩了眉頭。
傷口泡水太久會發炎,石呦鳴将青年撈起,裹上輕柔的毛巾,放在床上,蓋上被子。
做完這一切,他才撿起面具,扣在臉上,對外面的閻二吩咐道:“送衣衫進來。”
“義父,早已準備好了。”閻二恭敬回道。
石呦鳴打開半邊門,結果閻二遞過來的盤子,盤子上整整齊齊放着華貴的紫衣。
借着這下,閻二看見了義父身上濕淋淋的衣衫和黑發。
他有些想不通,幽十五何德何能,能得義父如此對待。
可這終究是他不該問的,他隻是覺得幽十五真是好命。
石呦鳴換下了濕漉漉的衣衫,回到床邊,青年正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
剛才換衣服這孩子也看着?
倒也沒什麼,石呦鳴伸手掀開被子,打開毛巾,露出青年微潤的身軀。
身體的暴露讓青年很不舒服,他皺着眉頭,卻沒說什麼。
石呦鳴低聲道:“要上藥,一會兒就好了。”
“嗯。”青年幾不可聞地應了一下。
石呦鳴想到什麼,揭下了面具,放到床邊。
他小心翼翼地檢查青年的手腕和腳腕,看到青年四肢的筋脈都被挑斷,心中翻湧起殺意,又壓了下去。
輕輕地為青年的傷口上藥,石呦鳴的神情專注而認真,渾身有一種特殊的氣質。
本來十分緊張的青年漸漸放松下來,他盯着正在給自己上藥的男人逐漸出神。
低頭上藥的男人眉眼十分精緻,歲月不僅沒有摧毀他的青春,反而讓他的眼裡滿是成熟的溫柔。
被他認真地注視的地方,仿佛有一道光照過來,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男人偶爾輕輕地皺眉,青年竟能清晰地感應到:他是在為我心疼。
何德何能啊,幽十五?就算是夢,這個夢也太過妄想了。
偏偏他還覺得這不是夢,這是真實的。
身體忽然被抱着翻了個身,他趴在毛巾上,閉着眼不安喚道:“義父~”
“忍忍,馬上好了。”
溫暖的手掌撫摸過他的背脊,讓他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
接着,修長的手指沾着藥膏侵入了身體,他不自主地皺了皺眉,抿着唇,有種不堪的恥辱感。
卻隻能忍受,因為對方是為他好。
先是一陣傷口被觸碰時的灼痛,然後是藥膏化開的冰涼,那冰涼感刺激得他想要打激靈,又被有力的指腹揉開,一股暖意從體内升起。
石呦鳴用毛巾擦了擦手,為青年穿上裡衣。
然後他讓青年靠在自己懷裡,用毛巾擦拭着濕發,又用内力烘幹。
待他做完這一切,青年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他就要被松開了。
卻沒成想對方會一直抱着他,将他的頭放到肩頭,輕撫他腦後的發。
“睡吧。”
鼻尖嗅到男人身上幹淨衣衫的味道,還有對方特殊的發香,青年哪裡睡得着?
他腦子裡很亂,覺得一切似夢非夢,不知該如何應對。
一會兒想到這人的反常,一會兒想到自己的經曆。
一會兒想起過去的自己年輕恣意,一會兒現在的自己空剩殘軀。
“死”從腦海裡剛冒出來,這人霸道而不容反抗的聲音又将“死”字擊得粉碎。
未來如何,全都在一片迷霧之中。
他還會有未來嗎?
縱然青年腦海中思緒紛紛,卻終究抵不過精神長期的疲憊和忽然而來的放松帶來的虛弱,在石呦鳴的懷裡軟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