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其餘的可以先不提,我可以不問你出去幹什麼,你先過來讓我看看是不是哪裡受了傷。”
降谷零的語氣很冷靜,他朝雪川憐芽伸出手,空氣中都萦繞着血腥氣味。
咳嗽還沒停,血也順着嘴角和指縫慢慢往外流、往外溢。
“這算是承諾嗎?”
降谷零的眉毛抽搐了幾下,他心裡有點被氣笑了。受了傷被逮個正着居然還在自己面前讨價還價,這算不算是……
恃寵而驕?
“是,我承諾,現在可以過來了嗎?”
“……那你,别闆着臉了,笑一笑嘛。”
雪川憐芽不太情願地挪着步子過去,嫌他太慢,降谷零伸手一把将人拉了過來。
兩個人挨在一起降谷零能聞到雪川憐芽身上濃郁的血腥味,也能借着昏暗的光線看清雪川憐芽的動作。
他微微俯身低頭:“怎麼捂着嘴?哪兒受了傷?”
“不知道。”雪川憐芽搖頭,“有紙巾嗎?”
降谷零遞給他幾張紙,後者接過來先擦了擦嘴,吐了個幹淨,然後擦了擦手。
他做這些動作的時候,降谷零就安安靜靜地看着他。雪川憐芽的手很漂亮,手指纖細修長,骨節分明,現在卻沾上了他自己的鮮血。
隻是簡單的擦拭,沒辦法完全弄幹淨,手上仍然殘存着微微的紅色。
為什麼沒有照顧好自己呢?
降谷零垂眸,他想,既然互相都約定過,就應該遵守約定不是嗎?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違背約定呢?
答應過的事情卻做不到。
真是糟糕透了。
“有哪裡不舒服嗎?”降谷零問他。
“好像沒有?”雪川憐芽搖頭。
“我們回宿舍吧?站在這兒好累,我想回去洗個手躺下了。”
“……嗯。”
沉默複沉默。
“那,要不然,零醬你先放開我?”雪川憐芽觑着眼看降谷零,說好了回去,他卻不動,自己也不好動就隻能繼續在這兒站着。
“我沒有受傷的地方,能走能跳。”
“我知道。”
知道你還不放手?
雪川憐芽看了降谷零一眼又一眼,後者都不為所動,反而換了個姿勢把人摟進懷裡,摟得很緊。
“我本來想問你的。”
降谷零說。
“你出去的那個時候我就想把你攔下來問個清楚,但是我看着你出去了。”
“我在這兒等你,我知道你會從這裡翻牆回來。”
“我原本是要問你的,但是剛剛我答應你了什麼都不問,所以那些事情我今天都不會問你。”
“但是。”
“憐芽醬,約定是雙向的,我答應你不問就不問,你答應過我照顧好自己為什麼沒有做到呢?”
雪川憐芽腦子有些暈乎乎的。
降谷零的聲音很平淡,夾雜着絲絲說不出的無奈感和愁緒,雪川憐芽聽到他歎了口氣,心跳沉穩有力。
約定?
那個約定不是這樣的。
雪川憐芽想反駁降谷零的話。那個約定是他提出來的,他隻是想要讓降谷零照顧好他自己,而不是自己要照顧好自己。
約定是雙向的,但是約定的内容是他定的,是單方面的,是降谷零一個人的,和他沒有關系的!
他想開口說話,意識卻忽然昏昏沉沉的,半邊腦袋隐隐作痛,雪川憐芽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就在降谷零的懷裡暈了過去。
*
再糟糕不過了。
“檢查報告出來了,我看看,各項指标基本上都沒有問題,從數據來看,患者的身體還是正常的。”
“那他怎麼吐血了?”
“這我也不太清楚,也許需要做更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知道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很不幸,雪川憐芽再一次睜開眼就看見了熟悉的天花闆。
他偏頭往門口看,有人站在那兒低聲交談。
【系統。】
【在的,請問宿主有什麼問題嗎?】
【醫院能檢查出來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嗎?】
雪川憐芽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在衰弱,他早上刷牙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牙龈開始出血了,掉發也比原來掉得多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變成秃頭。
【不會。】
【隻要宿主還有壽命,從外界來看,宿主的身體就會一直處于正常健康狀态。】
【不管是什麼醫療器械都沒辦法檢測出宿主的身體狀況。】
即使是身體逐漸衰敗,也沒辦法被檢測出問題,那就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走向死亡了。
雪川憐芽望着病房外的人影,眸子中閃過一絲晦澀。
他不想讓降谷零為自己擔心來着,但是幼馴染這樣擔心自己也很好,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樣子,好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