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點,酒館見。”
雪川憐芽随身攜帶的行動電話收到了這樣一條短信。他瞧了一眼,沒放在心上。左不過又是琴酒找自己打工罷了。
卑微的打工仔是這樣的,上司一吩咐,随叫随到。
琴酒給他發消息的時候剛晚上九點鐘,醫院查房的時間是九點半,他隻要再等半個小時,就可以在護士小姐查完房之後偷偷溜出去。
于是雪川憐芽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等護士小姐查房。
待護士小姐查完房之後,雪川憐芽起身将枕頭和衣物疊放在被子裡,做出一副有人蓋着被子睡覺的樣子,然後換了一套自己的衣物輕手輕腳地推門走了。
衣物是諸伏景光帶來的,是雪川憐芽常穿的一套。
這身衣服穿在身上,雪川憐芽才覺得自己終于拜托了那種奇怪的病号感。穿着病号服感覺自己好像渾身上下都不對勁,雖然雪川憐芽說不出來是哪兒不對勁。
但是就是不對勁。
好像自己穿上病号服就會變得十分的神經質和抽風一樣。
雪川憐芽覺得自己是一個沒病的正常人,正常人誰稀罕穿病号服。
他溜出醫院,走在路上的時候覺得安置一間安全屋的計劃需要盡快提上日程。這樣他才能有個地方方便他換衣服藏東西。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次幹點什麼都得現場買一套。
雪川憐芽擡手壓低了腦袋上的鴨舌帽,他臉上戴着口罩,又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頂假發給自己換上。
這一次的假發是白毛,帽檐下過長的劉海遮住了雪川憐芽大半部分的眼睛,因他臉小,顯得格外精緻。
他随機在街上攔了一輛車,讓司機開到那個酒館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醫院距離那家酒館實在是太遠了,光靠雪川憐芽的雙腿,他就是走到淩晨一點也走不過去。
更何況雪川憐芽還不想走。
能打車的事情幹嘛非要為難自己。
雪川憐芽悠閑地坐在出租車的後座上,東京的夜景霓虹閃爍,他心裡琢磨着琴酒這一次叫他去的目的是什麼。
距離琴酒上一次給他布置任務才過去兩天,沒道理說這麼快就又有新的任務要交給他了。
還是說是因為琴酒發覺自己是個好用的工具人,免費的勞動力所以不用白不用?
但是最近能有什麼事兒呢?
雪川憐芽回憶自己的上輩子這個時候都在幹些什麼。上輩子的他是畢業之後再進入組織當卧底的,對于現在這個時間點發生的事情隻是後來才略微知道一些。
他記得這段時間組織應該在和橫濱那邊的mafia做交易,難道說琴酒這一次叫自己去就是關于和橫濱的交易嗎?
可是琴酒現在應該不信任自己才對。
這種交易輪不到他上場。
“先生,到了。”
“好的,謝謝您。”
雪川憐芽下車後,穿過巷子進入酒館内部,中途還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
那個人穿着黑色的長風衣,打扮和組織内部的人如出一轍,隻是她有一頭長發,容貌秀美,和雪川憐芽撞上時蹙着眉,看上去心事重重。
“抱歉,您有撞到什麼地方嗎?”她禮貌地開口詢問,一雙漂亮的眼睛随之望過來,讓雪川憐芽一下子想起來這人是誰。
宮野明美。
雪莉的姐姐,也是赤井秀一的女朋友,上輩子死在琴酒手上的人。
雪川憐芽盯了宮野明美一眼,後者同樣也是組織内的人,但和她妹妹不一樣,宮野明美是被組織放養在外的,隻是組織内的底層人員之一,和雪川憐芽、雪莉這種核心成員完全不同。
她唯一特殊的地方在于,她有一個天才的妹妹是組織的核心成員。
“我沒事,下次走路要小心點呀。”
雪川憐芽對宮野明美沒什麼太大的感覺,畢竟兩個人沒什麼交集,隻是有的時候雪川憐芽會負責監視她和雪莉的見面而已。
他對她無好感也無惡意,因此笑着提醒她走路要小心一些。
“啊,好的。”
宮野明美還有些回不過神來,雪川憐芽注意到她手裡似乎拿着什麼東西,薄薄的,像是照片一類的。
從宮野明美剛剛撞過來的方向看,她應該也是從酒館出來。
見過琴酒了?
雪川憐芽想,她這幅樣子,難道是又被琴酒拒絕了?
在雪川憐芽上輩子的記憶裡,宮野明美一直緻力于帶着妹妹雪莉擺脫組織,但從來沒有成功過,并且也因此喪了命。
算一算時間的話,雪莉現在應該還在國外讀書來着。
雪川憐芽無心去管宮野明美的事情,該煩惱的也不是他,所以他錯開位置讓宮野明美先走一步之後,便将這一切抛之腦後進了酒館裡。
而在他身後,看似離開的宮野明美靠在黑暗角落處的牆壁上,她緊緊握着手裡的電話,聲音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