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雪川憐芽知道自己這樣撒潑打滾隻是無理取鬧式短暫幹擾降谷零的思維，等降谷零反應過來肯定會通過一些蛛絲馬迹抓住自己的小尾巴。

然後順着小尾巴一路逮住自己命運的後頸脖子，看透事實的真相逼問自己到底為什麼要隐瞞這麼大的事情。

一想到那種幼馴染化身冷面無情審訊官，戴着皮手套一張臉冷若冰霜，而自己小小的一隻怎麼反抗都逃不出審訊官手掌心的恐怖場面，雪川憐芽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光是想一想都覺得不行呢!達咩!婉拒! ! !

雪川憐芽搖頭，從五官到四肢都表示抗拒。

嘛，他也知道自己其實根本沒有大獲全勝。隻是身為幼馴染的降谷零選擇了溫柔地包容自己，沒有當着面戳穿他漏洞百出的蹩腳說辭。

雪川憐芽凝望着降谷零，他睡在自己旁邊，頭發柔軟地貼在他臉上，呼吸規律而有節奏，像某種催眠的白噪音。

每天都要思考那麼多事情已經很累了，天天被琴酒抓去當無情的加班機器，還要腳踏紅黑兩隻船，他這樣已經很勵志了!

所以就算沒有走心的隐瞞又咋了!

反正自己都要死了，耍耍賴皮怎麼了!雪川憐芽理不直氣也壯地想，就算幼馴染抓住了自己的馬腳，那他也來不及了!

還有四天這一切就會結束，自己的生命将會停留在四天之後，降谷零也會從組織中脫身，或許這并不是後者所期待的，但是對于自己而言，保證後者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憐芽醬還不睡嗎？”被注視許久的降谷零側身對着雪川憐芽，他輕聲開口，“有些失眠嗎？”

雪川憐芽搖搖頭，笑道:“我們來做個約定吧零醬!”

“欸?”降谷零有些摸不着頭腦。

“比如說每天都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微笑面對每一天的生活之類的……唔，”雪川憐芽想了想，“即使彼此不在身邊也要時刻挂念着對方什麼的。”

“我們來約定吧！”

“不過憐芽醬說的這些好像不用約定也做得到的吧？”

雪川憐芽:“完全不一樣!”

“約定好了再去做平常習慣的那些事會有不同的感覺噢零醬，就像我和零醬約好了每天都要一起吃冰淇淋一樣。”

“因為是約定，所以相信零醬無論怎麼樣都會來陪我一起吃冰淇淋。在等待的那些時間裡，我始終都是滿懷期待的。如果零醬沒來，那就是違背了我們的約定。”

“然後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譴責零醬了。”

“說到底憐芽醬隻是想找個借口吃冰淇淋吧！”降谷零滿頭黑線。

“哪有哪有，零醬你想多了!”

雪川憐芽不滿。

“總之，零醬你快伸出手來跟我一起拉鈎。”兩隻小指勾在一起，大拇指緊貼着像一對相依偎的戀人，“許下約定就不可以變更了噢零醬。”

“是是是，絕對不會違反約定的。”

……

“請您慢用。”

降谷零放下手中的咖啡和甜品，轉身朝後邊靠窗的位置望了望。

這兩天雪川憐芽一直待在他所工作的咖啡廳裡，從早到晚。那雙藍色的眼睛仿佛移動的監控攝像頭，随着自己的腳步而轉動，敬職敬業地記錄下自己的打工日常。

降谷零甚至無厘頭地覺得這家夥是不是接了老闆的私人任務，來監視咖啡廳的店員有沒有上班摸魚。

他對上雪川憐芽的視線，雪川憐芽大大方方地勾起唇角莞爾一笑，托着腮繼續望着降谷零。

降谷零：“……”

降谷零腳步一轉，走到雪川憐芽的位置前略一俯身，輕聲問道：“客人還需要些什麼嗎？”

雪川憐芽煞有其事地點頭：“有的，請再給我來一份樹莓抹茶千層謝謝!”

“好的客人，請您稍等。”降谷零左右看了看，沒人注意這邊，便伸手敲了敲雪川憐芽的腦袋，“這兩天怎麼一直跟着我?”

雪川憐芽捂着腦袋搖頭否認：“哪有哪有!”

“老實交代，你到底想幹什麼？”降谷零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雪川憐芽。

“我隻是貪圖一杯好喝的咖啡而已!喜歡喝咖啡的人能有什麼小心思呢!”雪川憐芽盡可能地睜大眼睛讓自己看上去十分真誠且無辜。

“有人好像在叫你了噢。”

降谷零回頭看了一眼，應聲道：“請您稍等馬上就來!”又轉頭對着雪川憐芽道：“下班後等我一起回去。”

等降谷零走回吧台那邊，榎本梓輕聲問道：“那位客人是安室先生認識的人吧？之前見他來過好幾次呢。”

安室透點頭：“嗯，的确是我的一位朋友啦。”

“那安室先生今天也要早些下班嗎？不能讓朋友一直久等啊。”榎本梓道。

降谷零看了一眼捧着咖啡喝的雪川憐芽道：“是，抱歉啦小梓小姐，今天也要麻煩你了。”

榎本梓笑道：“沒關系啦，安室先生今天來得很早的呀。”

降谷零摸着腦袋也跟着笑了笑。他的餘光不經意間掠過雪川憐芽的方向，心裡遠不如表面上來得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