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越把自己安排在了最後，想着正好到一旁的陽台去抽煙。
經過秦挽身邊時，她扶着衛生間的門把手還沒進去。
早在隔着一段距離時秦挽就看見了柯越手裡轉動着打火機，指間還夾着根煙。
等人一靠近，她才小聲囑咐了一句：“少抽點吧。”
說完也不管柯越到底聽清沒有，轉身就走進了衛生間把門關上，心髒還有些抑制不住的砰砰直跳。
幾乎是一說出口她就有點後悔。
哪個抽煙的不知道抽煙不好，她平白無故的憑什麼管柯越……
秦挽靠在門邊上緩和心情，等了好一陣才聽見門外的腳步聲離去。
走之前還低聲回了一句：“好。”
或許她的開心就是這麼簡單，一個字就令她心中雀躍。
秦挽把身上的衣服挂在一邊的挂勾上，防止等會被打濕。
浴室裡還殘留着一點點熱氣，她走進隔間打開淋浴器調着水溫。
霧氣一陣陣往上冒出，不過多時整間浴室就熱氣騰騰。
去了一趟酒吧身上沾染了一身煙酒混雜的味道，秦挽十分享受地任由溫水劃過她的肌膚。
等她全身淋濕後，才轉過身打濕頭發。
衛生間的燈光突然閃爍了一瞬，眼前的光亮暗了一瞬，但好在很快恢複了。
秦挽腳底滑了一下，慌亂中手臂撞到了旁邊的玻璃門上。
清脆一聲，撞得實打實，不用想也能猜到明天又是一片青紫。
秦挽穩住身形，見眼前亮了起來連忙捂着心口順了順氣。
即使被周身被溫熱的水包裹住，她的後背還是吓出了一層冷汗。
整間屋子剛剛都有一瞬間的黑暗，柯越聽了秦挽的勸告沒去抽煙，窩在沙發裡發呆。
他心中正疑惑着什麼情況，就聽見浴室裡傳來動靜。
算上反應時間，柯越最多猶豫了一秒，很快就站在了浴室門口。
事發突然，他連門都忘了敲，直接沖着裡面問了一句。
“秦挽，沒事吧？”
浴室裡面秦挽才剛剛站穩，猝不及防的，就被柯越突然出聲吓了一跳。
她歎了口氣，開口回複：“本來沒事的，差點被你吓摔倒，要是真出事了，你可得負主要責任。”
聽出了秦挽語氣裡的嬌嗔，柯越站在門口沒忍住笑了聲，心頭一陣暗爽。
或許秦挽說話時并沒有多想，但就是這種潛意識的反應，更令柯越開心。
了解秦挽沒事後，柯越也松了口氣。
他靠着牆邊，目光停在那層磨砂玻璃上。
厚厚一層玻璃隔絕了外面窺探的視線，隻能隐約看出有道黑影藏在其中。
柯越收回目光低下頭，說出的話帶着歧義：“好啊，我肯定負責到底。”
聽見他開口，浴室裡的水聲有片刻的靜止，直到他說完才打開。
淅淅瀝瀝的，柯越突然後悔站到門口了。
秦挽抹上洗發露，面上閃過一絲绯紅，好在沒人瞧見。
她算是發現了，離開學校之後的柯越簡直和個浪蕩子沒什麼區别，除了不是真花心。
就這一晚上，抽煙喝酒耍無賴，哪一個都和學校裡他的形象沾不了邊。
尤其是幾次三番說一些讓她容易誤會的話來撩撥她。
她怕冷，即使洗着頭身上也要淋着熱水。
頭上的泡沫越積越多，秦挽思索了一會，還是沒忍住開口。
“柯越，你私下在别的女生面前也這樣嗎？”
柯越撥弄着手裡打火機的滾輪，火光忽明忽暗。
他半眯着眼，語調随意：“哪樣？”
秦挽揉搓着頭發的動作一頓，難得理直氣壯一回反問他：“你說呢？”
耳邊的水聲有些嘈雜，柯越的聲音她聽不太清，剛想再度追問，浴室裡的燈光毫無征兆的徹底熄滅。
封閉的空間裡，沒有一點光透進來。
有了前一次的預警，再加上直到柯越在外面，秦挽也就沒那麼擔心。
她縮在角落不敢睜開眼，心中的恐慌漸漸彌漫，說話的聲音也悶悶的。
“柯越，你家的燈一直這樣嗎？”
問出的話沒有立馬得到回答，秦挽有些慌了神，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柯越？你在外面嗎？”
依舊沒人答話。
黑暗的環境裡，秦挽大着膽子睜開眼。
入目就看見了牆壁的角落不知道什麼東西閃着紅光，她控制不住驚叫出聲，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從小到大，秦挽最怕的就是黑，沒有原因，天生的。
每晚睡覺都得留一盞小夜燈才能睡得安穩。
這麼多年，她想了各種辦法都沒能克服。
如今視覺受限的情況下，秦挽的聽覺就敏感了許多，耳邊的一丁點細微動響都會被她放大。
聽見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心中擔心的要死，還是不死心的又喊了一聲，聲音都發着顫。
“柯越。”
“是我。”
好在這一次終于有了回應。
除了柯越的聲音外，還有一道明亮的光線，但隔着一扇門，被擋住了不少。
一聽見柯越的聲音，秦挽更加控制不住情緒，一開口就是哭腔。
“你去哪了？你怎麼都不告訴我就走了，我剛剛一直叫你，你不理我。”
柯越站在門外也沒想到秦挽的反應會這麼大，但還是辯解了一句：“我剛剛跟你說過去拿手電筒的。物業前幾天發了消息，臨近國慶要檢修，晚上會斷電，我這幾天不在家沒看見消息。”
盡管柯越有理有據，秦挽還是聽不進去。
心理上給她帶來的恐慌太強烈，一時半會她難以平靜，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
“我沒有聽見，我都不知道你走了，也不知道會停電，就突然一下全黑了，我叫你也不應。”
雖說話語中盡是對柯越的責怪，但同樣的，也帶着對他的依賴。
秦挽說完後也逐漸意識到不太合适，畢竟兩人又沒什麼關系。
也不知道柯越會不會覺得她胡攪蠻纏。
浴室裡隻有水聲流動，借着外面那點微弱的光，秦挽緩緩移到淋浴器下，沖洗着頭上的泡沫。
本以為柯越不會理會她剛剛的話，誰知他不慌不忙，心平氣和地問了一句：“說完了？”
頭上的泡沫水順着發絲流向了眼睛邊，刺激得她不得不閉上眼。
秦挽想找個東西擦擦，手在空中胡亂抓着，好不容易摸到毛巾，用力一拉，好像把旁邊的什麼東西一并拉了下去。
眼裡的不适讓她沒有精力去顧着别的事，等她處理好眼睛，順着光線看向地面，這才發現是她挂在旁邊的衣服。
完蛋了，她等會怎麼出去？
秦挽吸溜了一下鼻子，雖然是她自己粗心大意，但心裡更加委屈了。
外面傳來柯越的溫聲細語，有點像哄女朋友：“嗯，都是我的問題，怪我沒确定你聽見了再走。”
被他這麼誠懇一說，秦挽漸漸紅了臉，心底那點不安也在無聲無息中被開心替代。
不知道為什麼，柯越的聲音仿佛有一股魔力，秦挽每次聽見他的聲音就覺得非常有安全感。
心底的那點煩躁漸漸散去，秦挽清了清嗓，小聲試探：“柯越，我的衣服打濕了。”
“什麼？有點聽不清。”
秦挽擡手關了水，又重複了一遍。
裡外兩邊都傳來一陣沉默，盡管柯越沒答話，但秦挽知道他還在門外沒走。
她把問題抛給柯越，心安理得的在裡面等着回複。
沒多久就聽見他的囑咐：“你先洗，等我一會，手電筒我放在門外了，不用害怕。”
秦挽點了點頭，又想着柯越看不見，輕快的應聲：“好。”
柯越什麼回來的她也不清楚，隻知道她水聲一停，外面就傳來他的聲音：“你，洗完了？”
沙啞的聲音聽得秦挽耳朵一熱，她低聲回道：“嗯，我怎麼出去？”
“我給你拿了一套我的衣服，将就着先穿……你開下門。”柯越在外面回道。
秦挽挪着小碎步靠近門邊，她貓着身子藏在門闆後，心中默念了三個數才打開門，隻開了一條縫隙。
殊不知這般近距離地貼着磨砂玻璃躲藏，讓她的輪廓更加明顯，也更加令人心思飄搖。
浴室裡的熱氣從縫隙中流散出去，夾帶着沐浴完的清香。
柯越喉頭滾動，艱難地偏過頭看向另外一邊，通過那條縫隙将衣服遞了進去。
兩人都不敢看對方，秦挽在狹小的門縫那抓了好半天，愣是沒找到地方。
最後還是柯越是在受不了周身充斥的芳香，拉過秦挽的手，一把将衣服塞給她。
這一晚上，柯越扛住了淅淅瀝瀝的水聲，熬過了朦朦胧胧的倒影，最後還是沒逃過秦挽穿着他的衣服走出來的那一刻。
席成文一個人霸占着主衛，秦挽半開玩笑的客氣了一下：我好了，你要在這洗嗎？需要我陪你嗎？”
她完全沒想過柯越真會讓她陪着。
柯越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說謊都不臉紅：“嗯，要，我也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