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越這套公寓在學校附近的一個高檔小區裡，是一套兩居室大平層。

這段時間剛開學，學校裡面事情也挺多，柯越就沒住這邊。

席成文一進門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樣，輕車熟路摸進了被柯越重裝過的電競房。

開放式的客廳隻留下左顧右盼的溫熙，還有在沙發上如坐針氈的秦挽。

為了讓她顯得不那麼尴尬，秦挽想着找點東西打發時間，轉眼就看見了茶幾上放着一包餅幹，看着是國外進口的，她嘗了一口還不錯。

客房的房門沒關，柯越拿了幹淨的被套進進出出，看似手忙腳亂實際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秦挽的消息發出去好半天沒得到回應，擔心說話的聲音會被柯越聽見，她猛地咳了兩聲，緊接着溫熙的手機傳出一聲輕響。

【别看房子了，看看我！】

溫熙聽見動靜才将目光轉向秦挽，看着她動着嘴型指了指手機，這才反應過來去看消息。

溫熙：【這說明什麼？說明你兩有戲，反正高中那會别說到他家借住了，就連見到他本人都難。】

那麼長的一句話裡，秦挽仿佛隻看得見“有戲”。

她抓了一把餅幹往嘴裡放，在心裡将這句話默念了好幾遍，還沒回複又看見溫熙那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緊接着一句話差點給她手機吓掉。

【再說了隻是同處一個屋檐，又不是認識第一天就讓你兩睡一起，你把他家當酒店住一晚就行了。】

周圍的燈光似乎都變得柔和，映照着秦挽面上的紅暈。

溫熙一開口就是虎狼之詞，她沒敢再聊下去。

腳步聲在她周圍由遠及近，又緩緩走向遠處。

柯越的身影時不時出現在秦挽眼前，這也就算了，關鍵是每次路過客廳，柯越似乎都會有意無意朝她在的方向看一眼，明明偷瞟的是柯越，她卻像被人抓包了一樣心虛。

是她表現得太明顯了？

人在尴尬的時候總會裝作很忙，秦挽也不例外。

她盡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裡的餅幹上，刻意回避着柯越的眼神。

盡管面上裝的再鎮定，其實秦挽掌心已經冒出一層虛汗，她咬着唇瓣垂眸思索。

回想起溫熙提到的被柯越以各種理由拒絕的女生，秦挽在心裡細數着有沒有哪裡沾邊。

這會仔細一回味才覺得不對。

對着長發女生說喜歡短發，對着身材高挑的女生說喜歡嬌小玲珑的，這不明擺着就是單純不喜歡對方随口說的理由嗎？

也難怪至今為止柯越喜歡的類型還是個迷。

這麼一想，秦挽心裡頓時平和了。

反正對待不喜歡的人，無論多完美，柯越都能找出拒絕的理由。

還不如坦率一點。

正想着，柯越就從客房裡走了出來，站在了秦挽身後。

“收拾好了，你們兩睡客房，席成文睡沙發，我這沒有女生的衣服能換，今晚要将就一下了。衛生間在那邊，别走錯了。”

脖頸間隐約能感受到柯越呼出的熱氣，聽起來像是在秦挽身邊耳語。

盡管低沉的聲音和他平時說話一個調調，冷淡又疏離，像個沒有感情的人機，但兩人的距離靠得近，還是透着點說不清的暧昧。

溫熙晚上喝了不少酒，秦挽就讓她先去洗漱好早點休息。

等她一走，客廳裡就隻剩下她和柯越，席成文這會正躲在電競房裡自己玩得不亦樂乎。

在陌生的環境下和異性獨處，秦挽總是有些不自在。

餘光能感受到柯越一直站在原地沒動，眼神似乎還圍繞着她。

他怎麼還站在這？是在看她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一片寂靜，隻有彼此淺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牆面上的分針才轉完一圈，秦挽卻感覺仿佛渡過了一個世紀。

沙發靠背兩側往下陷了一點，緊接着秦挽就感覺到有一道黑影朝她靠近。

獨屬于柯越身上的氣味侵入秦挽的空間，擾亂了她的呼吸，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

秦挽稍稍偏過頭，餘光看見柯越指節修長分明的五指撐在沙發邊，幾乎是從身後把她圍在了身前。

“秦挽。”柯越低聲念着她的名字，語調莫名缱绻。

手中的包裝袋因為秦挽的緊張被她攥着發出細微的聲音，她輕輕“嗯”了一聲，上揚的尾音透出她的疑惑。

誰知柯越叫完又沒再開口，她擡起眼睑，那張輪廓硬朗分明的側臉就這樣闖入她的視線。

旁邊的光源被高大的身形擋住部分變得朦胧，一圈圈光暈暈開，讓兩人之間的氛圍都變了味。

柯越眉眼含笑：“餅幹好吃嗎？”

兩人湊得太近，秦挽怔愣了兩秒才做出反應：“還可以。”

柯越盯着她的雙唇笑了下，在光線照不到的陰影處，上下滑動的喉結凸出明顯。

秦挽的視線跟着那塊上下移動，整個人仿佛被蠱惑了一般，差點克制不住上手去摸。

旁邊的身影離她越來越近，秦挽下意識向後靠，腦袋撞上了他的手臂，被他穩穩護住。

秦挽靠着沙發仰頭，柯越彎下腰垂首，兩人近乎于面貼着面。

耳邊不自覺地發熱，秦挽的目光鎖定在柯越面上。

同樣的，柯越的眼中也隻有她，甚至還在湊近。

秦挽眨了眨眼，手指抓着沙發，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你很喜歡薄荷？”柯越突然問她。

秦挽眼睛亮了一下，緩緩點頭。

他笑了聲：“那應該沒買錯。”

手裡的餅幹突然被他抽走，取而代之的是眼熟的薄巧鐵盒和一包香煙。

柯越的聲音仿佛貼在她耳邊一樣：“回禮。”

秦挽眼中有一瞬間的震驚，不敢相信地看着手裡的煙确認了兩遍。

柯越起身把手裡的餅幹擺正了放回原位，接着解釋：“回你的見面禮，薄荷味的。”

看見那包餅幹上的英文後，秦挽沉默了好一會，面露尴尬。

她吃了好半天的貓糧，也難怪剛剛柯越總是看着她。

視線在屋内環視了一圈，卻也沒看見和小貓相關的東西。

柯越的聲音在她環視一圈後響起：“我不經常在家，沒時間照顧，小區裡有一些流浪貓，我住在這的時候會偶爾下去喂它們。”

聽見柯越開口，秦挽回想起剛剛他的表情，語氣裡不自覺地帶着委屈：“你明明早就看見了，怎麼不告訴我是貓糧？”

柯越靠着身後的牆壁，語氣懶散還有些無辜：“我本來是想說的，後來看你吃得起勁，不忍心。”

秦挽冷哼一聲，心中暗自吐槽，還狡辯。

也是這會，秦挽才漸漸意識到柯越有些不一樣。

在學校，他們看見的柯越不過是他願意展現出來的那一面而已。

清冷，孤傲，常常拒人于千裡之外。

回想起柯越在酒吧裡蔫壞的模樣，秦挽看着手裡的香煙，低聲說了一句：“我又不抽煙……”

原本是說給她自己聽的，沒想到柯越緊接着回了一句：“沒讓你抽，禮物特别一點才能被記住。你送我你喜歡的，我還一個我喜歡的，剛好。”

秦挽竟然還覺得他這番話挺有道理，畢竟從小到大收過的禮物當中，柯越這包煙的确是最特别的，也是一下就能被記住的。

難得沒人打擾，也不用遮掩，柯越索性坐到她旁邊的單人沙發裡，兩人就這麼聊起來了。

熟絡的模樣仿佛已經是認識了很久的舊友。

秦挽看着手中那包煙，上面寫着南京大觀園，她湊近聞了一下，和酒吧裡柯越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樣。

除開煙草味，還夾雜着一點薄荷淡香，聞起來很清爽，倒是和她身上的很像。

見她目光有些困惑，柯越大概就猜到她要說什麼。

深邃的眸光蘊藏着意味不明的深意。

秦挽被柯越緊盯着，一時間忘記了要開口問詢的話。

他的視線太過直接，仿佛帶着溫度，能将她灼穿。

對視了片刻後，秦挽率先經受不住目光躲閃。

剛一扭頭就聽見了柯越輕笑了一聲。

秦挽認真回憶了一下，就今天晚上，柯越笑的次數恐怕能抵上在學校一學期了。

也是這時柯越主動開口解答她的疑惑。

“以前不太喜歡薄荷味，覺得很嗆，這是第一次買，以後應該會喜歡。”

秦挽了然地點了點頭，不敢深究柯越話裡的意思。

到底是喜歡薄荷味，還是喜歡和薄荷味有關的人？

兩人說話間溫熙剛好從浴室走出來。

本來眼前還迷蒙着霧氣，乍一眼隻看見了秦挽。

她剛想湊過去說幾句話，下一秒在看見秦挽旁邊坐着的是柯越後立馬改變了方向。

為了姐妹的幸福，她願意犧牲一下。

溫熙一邊往客房的方向走，嘴上還一邊止不住地打哈欠，說出的話十分善解人意：“秦小挽，我太困了就不等你了，你慢點洗，不着急。”

等走到柯越看不見的地方，溫熙才回頭對着秦挽眨了眨眼睛，還偷偷在身前豎了個大拇指。

秦挽看得忍俊不禁，十分配合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快睡吧。”

被溫熙這麼一打岔，秦挽和柯越之間不清不楚的氛圍漸漸消散。

隻是一番交談後，秦挽覺得她好像更了解柯越了，兩人的關系似乎也更親近了。

很微妙，像是逐漸走進了他的世界。

“時間不早了，你早上還有課，去洗漱吧。”柯越說完就起身往電競房那邊走。

秦挽這時候才發現剛過淩晨三點，等她洗漱完估計就隻能睡三四個小時。

她剛拿了柯越準備好的幹淨毛巾往衛生間走，另一邊電競房的房門也正好打開。

席成文被柯越催促着去了主卧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