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看守所，就剩下了麟川二人和隔壁的阿程，百無聊賴之際，他們聊到了月氏家族。

麟川很是疑惑月懸對于烏爾多斯的态度，雖說雲艾人對這個星球的人基本沒有好臉色，可是月懸似乎要比别人多了更深層的恨意。

阿程通過月盈知道不少内幕，于是一股腦講給他聽:“圓圓告訴我，她們月家當年為了雲烏之戰，族中可是犧牲了不少人啊。”

麟川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

阿程煞有介事地點頭，繼續講述:“雲艾四大家族你知道不？雖說有四個，但其他三個早已經是空殼子了，當時他們族中諸人在戰争時，跑的跑散的散，隻有月氏家族頂着壓力和烏爾多斯正面交鋒……”

那幾場戰役打得慘烈，月家幾乎犧牲了一半的人口，而且當年雲艾帝星的科技，遠沒有如今這般發達，他們作戰用的戰鬥艦也落後了烏爾多斯好幾個版本。

盡管如此，剛烈血性的月家人還是憑借着頑強的意志，打赢了那場戰争。

“月懸在家排行第五，圓圓排第六，隻不過在他們上面的四位哥姐已經犧牲了，所以月懸才接任的大将軍這個位置，況且他現在還是月家的家主呢，肩上的責任重大無比。”

所以，阿程對未來的大舅哥不敢有意見，月家一家子都是忠烈的英雄，他是懷有敬畏之心的。可是喜歡上圓圓，他也情難自禁。

麟川完全能理解月懸的心情，作為同樣上過戰場的現代人，他不免開口感傷:“唉，我太明白這種國仇家恨了。”

樂之在一旁跟着小聲念叨了一遍:“國仇家恨……”

“樂樂，你說什麼呢？”麟川問他。

“我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個國家，但是……我也有仇恨。”如果當初那些夥伴算家人的話，那樂之的恨意一點都不會比月懸少。

麟川知道他釋懷不了集中營的過往，也顧不上芯片會不會真燒起來，強迫自己專注地去看他的臉，去揉揉他的頭發，像是進行脫敏實驗一樣。

看多了，摸多了，自然就習以為常了。

阿程叼着營養液的瓶子，好奇地詢問:“我說，你們倆到底是不是情侶啊？”

“當然不是！”麟川回答得不耐煩，“我都跟你解釋過好多次了吧！”

“誰叫你倆整天摸來摸去，抱來抱去的……”阿程扁扁嘴吐槽，“想不到樂小兄弟體質這麼差，居然還是alpha啊，這個世界怎麼了，都開始流行AA戀了喲……”

麟川原本調理好的狀态又要失控，頂着一張紅透的臉幹沉默着。

阿程從微弱的光線裡看到好友這副羞赧的模樣，轉頭調侃起另一個人:“喂，小樂樂，你快看看他這樣子，薄臉皮的大高個兒！”

樂之果真去觀察了麟川的表情，過了會對着透明牆對面的人認真地懇求:“他在生什麼氣啊，臉都氣紅了，你們吵架了嗎？”

阿程聽罷哈哈大笑:“什麼什麼？哈哈哈哈哈哈，你說他的臉是被我氣紅的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他笑得停不下來，幹脆直接在地上打滾:“哈哈哈哈哈，你太可愛了哈哈哈哈哈哈！”

樂之推推鼻梁上的眼鏡，始終想不明白到底哪裡好笑，在他的印象裡，人生氣了不就是會漲紅臉色嗎，這是他曾經在網上搜到的人類情緒觀察知識。

阿程還沒打算放過他，冒着笑岔氣的風險跟對方開玩笑:“小朋友，你怎麼跟個機器人似的，說話都沒有語調起伏啊？”

樂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低頭聳着肩坐在地上，在黑暗中看過去，更像一個機器人了，還是程序亂碼的那種。

阿程一下又被逗樂了，笑得直不起腰來。

麟川聽不下去了，拉過樂之的胳膊，讓他坐到自己身邊，出言安慰道:“哼，别理他，熟了以後他的嘴越來越損了！”

“哎呀，哎呀，我不笑了，”阿程見好就收，“我就是被關得有點悶，想個辦法活躍個氣氛嘛，這樣吧，等出去了我請你們倆去看演出！”

“這還差不多！”麟川不會真對朋友記仇。

樂之的思維還停留在上一個話題，接着發問:“我真的很像機器人嗎？”

阿程有點不好意思，馬上替他澄清:“沒有啦，我這人嘴快，跟你說笑呢！你還真當真呀，傻不傻？”

麟川也說:“他嘴裡沒好話，别聽！”

樂之知道自己沒什麼情緒波動，被錯認成機器也正常，隻是轉頭想起來，麟川可是實打實的仿生智能人啊，那為什麼會比自己還像個人類？

越想越充滿疑惑，他決定扯開嘴角練習一下微笑。

“哈哈。”

“噗，”這下換麟川笑出聲，“哈哈哈哈哈，你幹嘛要刻意學這個！”

樂之見到這個反應，就知道練習失敗了，收回了笑容，說:“這樣顯得禮貌，友好。”

麟川隻是笑着勸他:“微笑就表示友好啊？那可不一定，你忘了那個塔特嗎？”

那個笑面虎在人前從不擺臉色，總是笑眯眯的，可是做出來的事情，沒有一件是仁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