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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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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尚且不知道自己往後的人生将會如此懷念那天,那個夜晚。

瑪麗是在傍晚突然出現在籬笆後的,她邀請特瑞立刻離開家——是立即——并且和她一起出走。除了說今夜天空清澈明朗、月光美不勝收之外,瑪麗沒給出什麼說得過去的理由——這就是她一貫的作風。而特瑞一貫的作風就是聽瑪麗的,當一個願意為引起女孩注意而将自己裝扮成小醜的白癡。

于是他和瑪麗緩緩穿過月光下搖曳的樹影,樹葉繁茂的地方便幽暗,稀疏的地方便明亮。他們沒有點燈——他的視力在夜間依舊敏銳,而天真爛漫的瑪麗對此沒起疑心,隻是任由他拉着自己越過布滿青苔的泥土與樹根。樹林的面積不大,兩個孩子期待的腳程很快就跨出了陰影的遮蔽,來到浩瀚無垠的星空之下。

天彎裡懸着搖曳的光點,夜晚向樹林後的山丘投下的陰影廣袤而飄渺。盡管那天晚上的夜空與他們見過的成百上千次的夜空并沒有什麼不同,他們還是驚歎出聲來。那些天體對于他們來說是永恒而偉大的。

“書上有學者寫道,星星距離我們的地球非常遙遠,它們發出的光是否足以在我們眼中顯現都成問題。”特瑞說道。

他拉着瑪麗的手,向矮矮的山丘上邁去,不一會他們就爬上了平緩的坡頂。油青色的草一覽無餘地鋪向遠方,全無波動。從那青草間傳來蟋蟀與青蛙有節律的嗡鳴,紡織娘的唧唧聲也遍布四野。一切都清涼而且安甯,沒有風的吹拂,草地與豎立于草地之間的花莖就好像已經死去一般。

“天知道星星距離我們有多遠。真讓人不敢相信,它們是宇宙的微塵。”瑪麗說。

站在這小小的山丘之上,她感到自己能一直看見很遠的地方,而一切都渺小得可憐。在那一刻,她感到宇宙什麼都能容忍,她希望自己的願望也能被它寬恕。

她突然仰身躺下,緊握着她的手的特瑞被她一把拉到地上。鳴蟲們熱烈的演奏被他們突如其來的襲擊吓跑了,四下瞬時一片寂靜。而他們高聲大笑起來。特瑞俯身在瑪麗身邊趴下,長着漂亮紅發的腦袋托在兩隻手上。

他長着紅潤的圓臉,在他溫柔的藍色眼眸裡,還有那撐着臉頰的胖乎乎的小手上,全都透着一種天真和幸福的愉快。而在他的眼中,瑪麗的全身也煥發着一樣的健康、無憂無慮的氣息。他們在一起時,彼此都感到無比的幸福、怡然自洽,好像兩個嬌養慣了的孩子對于常給他們帶糖果來的親戚長輩那樣,能夠盡情地撒嬌任性。他們仿佛察覺不到對方的苦悶,幻想着自己的同伴是一個了無煩惱、得意洋洋的孩童,也極力在對方面前隐瞞自己心中的陰霾和沉思的習性,裝作自己也是那副模樣。

在心中,他們都有所預料,這份情誼将很短暫,總有一天他們會背道而馳。即使特瑞的父母不再四處搬家奔波,瑪麗也終将離開此地,這是在他們相遇前就已被決定好的事情。

“你瞧瞧啊,這天空,還有我們周圍的一切都是多麼美。”特瑞突然翻過身來,對瑪麗說道。他将手墊在腦後。

瑪麗感到眼前靜谧美麗的風景将她自己輕輕推向特瑞的懷裡。星空、草地、樹木,所有一切的确都很美,可她還是憂愁。可是,如果此刻,她的手裡握着的是特瑞的手——她想着,用手指輕輕勾住他的掌心——并且,如果這隻手和他的整個心都全是屬于她的,如果她不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而是用他的眼睛來看,不是用自己的心去思考,而是用他的心來感受,那麼——瑪麗想道,或許眼前的星空也不會讓她感到困惑與憂慮。

特瑞的手的的确确握在她的手裡。他的臉變得更紅,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他們就這樣沉寂了幾分鐘,瑪麗松開了手。

她知道,那些星星并不隻是将她指向她對特瑞的感情——她一想到這個字眼就也不禁臉紅起來——星星也同時威懾着她。它們向她揭示一些不可理解的宏大的事物,比如必然的終結與不可預料的延續。

“我感到十分幸福。我希望你也是如此。”特瑞說。

幸福,難道沒有比幸福更重要崇高的事物嗎?瑪麗依然對特瑞微笑了一下,她的心卻在因為他的話語顫抖。那不過是對幸福的渴慕,她告訴自己,而不是真正的幸福,僅此而已。

她常常産生此類的幻覺,在田野的盡頭看見夕陽沉落,或是傍晚薄霧從矮林後升起時,她的心總是被劇烈的感動所觸動,懷有無限的柔情與期待。不論是田野、夕陽、霧氣、樹林、一根野草、河流、星辰、天空,或者是——特瑞,它們使她期待着幸福。可這份對幸福的願望必須落空。因為世間萬物都是有生與死的,幸福也不例外。在夜空裡,星星閃爍,它們熄滅的瞬間與點亮的瞬間一樣強烈。她無法要求個人的幸福,因為這是一個自私的字眼。她渴望的不是那種幸福,不是那種為了享樂的幸福。

“我們必須回去了。”她站起身,拍去了身上粘着的野草與泥土。事實上,他們除了回去,哪也去不了。

特瑞默“喔”地答應了一聲,爬起來,跟在她的身邊。他還有許多地方想去,唯獨沒想過回去。

沒走出幾步路,甚至還沒來得及走回樹林,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就擋在了他們眼前。特瑞的父親布萊姆一臉怒容看着他們,眉毛緊颦,眼神中不是詢問,而是完全困惑與受傷的神情。瑪麗縮了縮肩膀,一下子,原先憂郁的感覺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愧疚與心虛。她從來沒見過布萊姆為了什麼事情生氣

“特瑞·米德蘭,你以為你在做什麼?我沒有記錯的話,媽媽是叫你去修剪籬笆上的藤蔓,你卻跑到這麼老遠的地方來?”

米德蘭家那匹棕黑色的駿馬還站在不遠處的林間待命,像是在埋怨這次出其不意的夜間執勤,它不耐煩地踢着前蹄,長籲出一口氣。布萊姆的頭發都沒來得及束起,發絲挂着細碎的枯枝,手裡還捏着馬鞭的鞭杆,一看就是為了尋找他們一路疾馳而來的。

“布萊姆……米德蘭先生,其實是我叫他……”

“甜心,我們待會再說你的事。”布萊姆一下子揮手打斷了她,幾乎要閉上眼睛,表示瑪麗也罷,其他人也罷,誰都無權為他的兒子說情。

“我知道了。對不起,爸爸。”特瑞冷冷地說道。

布萊姆神情嚴肅地沉默着,用他特有的、做父親的居高臨下的手勢在瑪麗的肩膀上溫和地拍了拍,示意他們現在要往回走了。兩位年幼的好朋友隻好低頭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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