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互相對望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熱烈地擁抱在了一起，簡直宛若失散後團聚的摯友一般。而兩人貼在一起的歡喜的臉頰上分明都流下了淚水。萊雅莉垂着手站在布萊姆身後，頭一次感到自己像個局外人一樣被晾在了一邊。

他們總算松開了對方。布萊姆禮貌卻熱情為女人拉開門，還替她将脫下來的羊毛披風挂在衣帽架上。女人在桌邊落座，目光緩緩落在萊雅莉身上。

“萊雅莉，這是迪米特拉，我曾經的下屬。”他擡手不經意地擦了擦眼眶，神色欣喜地向萊雅莉介紹道。

“久仰。”她依然站在原地，隻是随着他們位置的變化轉了個身，一時間連自己都手該放在哪都不知道。

“萊雅莉小姐是？”迪米特拉笑着向她淺淺點頭，問道。

“我的伴侶。”布萊姆不暇思索地回答，然後撞上了萊雅莉的目光。兩個人都瞬時臉紅起來。

萊雅莉緊緊咬着下唇，羞赧地扭過頭。盡管“伴侶”這一稱呼叫她一時間雀躍不已，可是那個名叫迪米特拉的女士讓她感到無比局促。此時這名不速之客已經嗤笑了一聲，爽朗地調侃道：

“早叫我知道該多好。我赢了。”

“赢了什麼？”

“我們都賭你和夏洛特遲早散場。隻有約瑟夫那個死腦筋說，誰有膽量敢和親王的人翻臉。不過我們都是你忠誠的下屬嘛，自然是向着你說話，所以我們對他說，拜托，我們的長官是明哲保身，可又不是個孬貨。現在約瑟夫欠我們這些活人一人一頓酒。”

“誰叫你們拿人家的私事打賭的。”布萊姆白了她一眼，飛快地用指節在她頭頂猛力一敲。可是他顯然并不生氣，雖想故作嚴肅，嘴角的笑意卻藏都藏不住。迪米特拉揉了揉頭，嘟囔着抱怨了幾聲。

這一親昵放肆的舉動讓萊雅莉瞬間睜圓了眼睛。回想起布萊姆與她一起時體貼入微、處處謹慎、時時緊繃的樣子，眼下他和迪米特拉簡直就像一對老夫老妻一樣相處自然，絲毫的拘謹收斂也沒有。她的情緒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僅僅幾分鐘前，兩人還心意相通、親密無間，然而在布萊姆與昔年舊友的調笑間，先前每個甜蜜的瞬間都如泡沫般幻滅。

“碰上這樣的日子真該慶祝，隻可惜我們已用過晚飯。現在你留在這裡不許走動，我要去買幾杯酒，有許多事情你必得給我交代清楚，若是再像一百五十年前那樣不辭而别，我們再做不成朋友！”

布萊姆竟然絲毫沒有察覺萊雅莉的不快，這在平常是絕不會發生的。他捏了捏萊雅莉的肩膀，親吻了她的臉頰，然後朝她們揮了下手，便歡歡喜喜地離開了房間。她心下瞬時怅然若失，感到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