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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伊米忒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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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得瘋病臆病。這是我在和你說話。我的話不用聲音傳達。以及,是的,是你現在瞪着的這兩塊眼睛模樣的紫色光點在對你說話。你願意理解成眼睛或者是别的什麼也都無所謂。”

“你是——你有名字嗎?”

“名字是人科生物的幻覺。不過為了你的方便我暫且告訴你——畢竟你們隻認知得了語言能夠描述的東西——我曾經被人稱作Imitatio Dei,或是Imitatio,伊米忒提。他們叫我上帝的模仿者。”

“我看過那個聚落遺迹的文字的記述,這個稱謂出現過很多次,因為是用拉丁語寫的,所以認得出來。伊比利亞凱爾特語是你們的通用語麼?文獻的大部分都是用伊比利亞凱爾特語記錄的。我一直在推測,居住在那個村落的血族祖先是從哪個地域來的。上帝的模仿者,使用這個概念的,我想不是希臘人,就是希伯來人,再或者是有基督教背景的人。”

“伊比利亞、凱爾特、希臘、拉丁、上帝、基督。看看,一個又一個名字。要我說它們什麼意義也沒有。将事物歸納進語言的框架裡是無法真正理解這個世界的。語言是最低效無力的理解途徑,然而人離了它就活不了。這就是為什麼你們失敗了,并且注定在未來也要失敗。”

“很可惜,我們這些人科生物如果失去了理解事物的框架,那才是真正什麼都無法理解呢。你不打算回答我嗎?”

“回答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這個問題令我好奇,僅此而已。留下這些文字的人們為什麼管你叫做上帝的模仿者?”

僅僅通過一雙抽象眼睛的形态,是很難判斷對方的心情與态度的。不過那對紫色的光亮在湖底遊曳了一圈,看上去像是挺輕松快活的樣子。

“被世界各地放逐的人們陸續來到這裡。經曆長途跋涉抵達阿爾卑斯山對人類來說已經是一種壯舉,更别提找到那個小小的山口,然後打通通往魔界深處的入口了——人類的生命力不足以叫他們完成這些,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是血族。不過那時還未創造血族這個詞彙,人類與他們堕落的親屬之間的界線是很模糊的,與魔物的界線也是。他們馴服了一些魔物種族,又将語言、文明、政治帶給與他們形态相近的魔物。他們大多數人也還保留着原先的信仰——要我說,他們信的大抵都是一樣的東西,不過他們自己不這樣認為。他們将各式各樣神聖的名詞延續承襲了下來,并且時常為此争個面紅耳赤的。”

“其中便有Imitatio?它在拉丁語裡是模仿的意思,基督教和猶太教的教義都強調上帝以自己的形象創造人類,因而人越模仿上帝的德行便越接近至高無上的存在。古希臘哲學中也有一脈,認為人類可認知的世界全是對完美統一理念的模仿。你覺得他們叫你伊米忒提是出于哪一種考量?”

“這是因為我沒有形态。本質上來說,我是一個理念,一個假說。我的存在不依托感官與物質。如果我想,這雙眼睛也不必讓你看到。我創造出這雙眼睛,是因為視覺刺激對于你們人科生物認知一項事物的存在至關重要,并且在所有視覺符号中,你們對’眼睛’最為敏感。全都是為了你方便呢,布萊姆,怎麼樣,我還挺貼心的吧?”

它輕飄飄地說着,那兩塊紫色光亮熄滅了。它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最根本的存在特質,繼續對布萊姆說道:

“我傳達給你的信息,不需要視覺,不需要聽覺,不需要思維。我是一個概念。當我想與你交流時,我作為一個概念直接存在于你的心靈,因此能捕捉你的想法,再将我自己想說的事情根植進你的思維。”

“或許人們的讀心術與心電感應就是像你這樣。”

“這麼說就俗套了,人科生物熱衷于類比與比喻,我個人認為這是認知局限與表達無能的體現。不過我不讨厭你,布萊姆,因此我原諒你乏善可陳的語言表述。一千多年前那些人科小家夥們從這裡絕迹了之後,我的日子的确很無聊。你讓我想起他們了,這還不錯。”

“切維厄特平原究竟是如何荒廢的?”布萊姆趁熱打鐵地問道,“那是個頗具規模的聚落,甚至還有用來教育下一代的場所,為何還沒發展成更完備的城邦便銷聲匿迹了?”

伊米忒提像是聽到什麼愚蠢無知的問題,咯咯笑了起來。那雙紫色的眼睛再次睜開了,透過水面的折射,照耀了黑暗的湖底。

“他們是自取滅亡的。他們是外部世界的流民,走投無路之徒,遊走在社會規範的邊緣的瘋子。起初他們不期而遇、相聚在這個放逐地時,所有人都很歡喜,以為能建造一個理想鄉,一個連他們這些邊緣者都能容納的、沒有壓迫與傷害的世界。他們學習、吸收互相的語言與文化,對于相左的意見,他們進行激烈的辯論與演說,然後采取城邦時代的古雅典的全民民主制度的方式進行投票。

不過這種和諧沒有維持多久。當他們的理想鄉擴張到了一定規模的時候,他們為了今後發展的方針産生了争議,并且各執一詞。大緻分為這麼幾派:

‘屠刀’憤怒地認為流放之人受到人類世界的迫害,必須要向人類進行正義的複仇,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橄榄樹’熱愛和平與美德,希望能建立一個沒有奴隸、異端、仇恨的世界。他們構想的世界中,魔物、人類與血族都被賦予了平等的政治權力。

‘權杖’的藍圖則實在很多。他們傲慢地認為血族比之人類與魔族擁有壓倒性的優越性:比起人類,他們有強大的力量與不朽的生命;比起魔物,他們有先進的文明與智慧的心智。他們野心勃勃、利欲熏心,企圖說服其他夥伴與他們一起成為世界的統治者,奴役人類與魔族。

接下來是’車輪’,他們是一群古怪的家夥,無能的懷疑主義者。不過他們對于其他三派同伴的主張看得很透徹,認為那些都是虛幻的泡沫、自欺欺人的幻覺。他們從自己悲痛的經驗中體會到人類與人類之間的仇恨如此盤根錯節,因而意識到不論如何尋找未來的方針,恩怨孽債都不可能被理清。所以他們不願施展報複、不信賴和平的空談、懶得成為統治者。對他們來說,隻有無盡的時間像車輪一般重複着向前。”

“那麼最後是誰取得勝利了?”

“哎,布萊姆,你太天真了。他們所想的,與其說是什麼高明的觀念,不如說都是自說自話的幻覺,真理億萬分之一的碎片。從這點上來說’車輪’倒是沒有看錯。

在他們還未分崩離析時,他們将人類的語言與文明帶來了魔界,教化了許多魔物種族。像是劍魔、炎魔、鏡妖一類的魔族甚至進化出了人類的形态。它們開始頻繁與血族往來,吸取血族先進的文化。然而很快,’權杖’就發覺了可乘之機,他們開始用使魔契約奴役魔族,使它們為血族所用。血族不能在白天行動,于是使魔便成了他們白日之下的使徒,尤其被重用在殘殺、綁架人類的任務中。

’橄榄樹’不忍看到過去的人類同胞成為血族的盤中餐,也唏噓使魔契約不平等的權利關系。于是他們與其他不願屈服的魔物求助于我,要我設下規則:切維厄特平原不允許有使魔存在。于是’權杖’隻能與使魔們在千裡之外的地域謀劃,這大大阻礙了他們利用魔物侵害人類的進程。布萊姆,你一路來到這裡,想必這點你也發現了吧?切維厄特平原這個曾經的血族據點,諷刺地成為了許多躲避血族迫害的魔族的庇護所。

‘屠刀’看不慣’橄榄樹’的做法,認為他們是背信棄義的懦夫、血族的叛徒。于是’屠刀’在衆人之中發表演說,煽動對人類的仇恨。靠着一股氣勢磅礴的沖勁,他們的确是了得的演講家。仇恨是所有人類情感中最具壓倒性力度的。民衆被深深地打動了。這次運動之後,僅僅隻是提出中立、理智的觀點,也會成為過街老鼠,引起人們的憤怒。民衆們自發地嘲弄、辱罵和平與平等的追求者,給他們扣上人類霸權幫兇的罪名。他們甚至還在混亂中處決了幾個’橄榄樹’的代言者。此後’橄榄樹’們徹底閉了嘴,要麼幹脆成為’屠刀’的信衆,要麼在人群中銷聲匿迹。

‘權杖’意圖利用’屠刀’。他們在許多地方的确不謀而合。’屠刀’是’權杖’的棋局中趁手的武器。’權杖’發動了多次對人類的屠殺與掠奪,并許諾’屠刀’,日後血族成為世界霸主,他們将論功行賞。然而在多次遠征、讨伐之後,’權杖’貪婪的真面目昭然若揭。他們廢除了公民大會,建立了名為議事會的最高行政機關,并且掌握人事任用的大權,僅僅将他們的同黨選入其中,從此在血族間區分出鮮明的階級。’屠刀’為’權杖’的大業奔波出力,卻未能獲得同等的政治權力,因此深感不滿。矛盾終于爆發在一次失敗的遠征後,受到戰敗打擊的’屠刀’反戈一擊,調轉矛頭,沖破了議事會的大門。暴亂與沖突持續了十天,一直到那年的夏至。不論黨派,幾乎所有人都深受其害,不是死于争鬥,就是死于夏至那天的陽光。走運些的人尚且來得及躲進室内,可他們後來也逃離這裡,另尋出路。血族擁有近乎無限的生命,然而這個小小的人類異端理想鄉僅僅在曆史上存在了五十年。”

“我想這樣的事情的确是屢見不鮮的。我并不為此感到驚訝。”

伊米忒提輕哼了一聲。紫光在湖底不懷好意地遊蕩,昏暗地照亮這個狹隘如井底的局促空間,在布萊姆的臉上時明時暗,像是在居高臨下地審視他這個物質世界的子民、愚昧的人科生物。布萊姆·阿魯卡德通常是個引人注目的人,可他有一種奇妙的能力,那便是令自己看上去暗淡無光。他在樂意談話交流時也能侃侃而談,然而他對待一切憤世嫉俗、凄苦無助的陰雲總是無時無刻籠罩着他。這種緻命的黑暗從未被他表面的友善、強大、體面沖破過。又或者說,他并不掩飾籠罩他的這層黑暗。

伊米忒提像是看明白了。它輕蔑的聲音從布萊姆上方的湖水中傳來,像是傲慢天神的口喻:

“你是個愛裝腔作勢的家夥。你是個早就死了的人。你來這裡是為了幫你的君主得到噬魔戒吧?不過你看上去很痛恨自己的生活嘛,怎麼,位置公爵日子還是很不好過嘛?你還做着人類時代的甜蜜虛妄的美夢,卻早已知道過去的時光是澆滅的死灰。”

“是的。你沒有說錯。”

“我并不會覺得你可憐,相反,我認為你自作自受,很不會審時度勢,因此你把自己逼到自己也無法容忍的境地中了。”

“聽起來的确是我自作自受,不是嗎?”?

“你灰色的腦袋是我讀取過最無聊的東西了。你心如死灰,毫無意志,自暴自棄,自尋死路。盡管我早就不對人科動物抱有期望了,你的心智卻枯燥乏味得令我都驚訝了。哦,那位紅發的小姐是誰?”

布萊姆平靜的臉上有所動搖,慌亂與恐懼令他的眼眸震顫。

“你怎麼不叫我讀下去了呢?倒是很聰明,竟然會控制自己的思想來抵禦我。不過我不喜歡有人忤逆我,布萊姆。”

它的聲音輕盈、勻速、和諧,不是任何生物的聲帶能夠發出的聲音,仿佛是從古至今無盡的時間中流淌出來。他擡頭看着如黑曜石般光滑的湖底,出了神。鏡面般的水開始扭曲,制造出一個光影迷宮。伊米忒提眼眸中的紫光提供了陰冷晦暗的光源,使得水面折射布萊姆的影子,千千萬萬次,直到他被寶石般光影包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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