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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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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地平線上方出現了一條白色亮線,白晝與黑夜的分界幾乎要到來了。布萊姆·阿魯卡德公爵沒有赴約。

幾小時前萊雅莉便早已停止了焦慮的等待,此刻她懶懶地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耷拉着雙臂,手裡還攢着那根羽毛筆,手指酸得難以伸展。她把頭歪靠在鐘塔的牆壁上,望着遠方慘白的黎明中荒蕪的風景,失落地眨了眨疲憊的眼睛。

“小姐,馬上天就要亮了,我看您還是先啟程吧。”索妮不忍地勸說她,“我想阿魯卡德公爵一定是有事耽擱了。”

萊雅莉點了點頭,抑制自己心中沒由來的酸澀。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什麼、失望什麼呢?不過是他沒有前來送行罷了。從厄運中撿回一條命,被阿魯卡德邸的人們悉心招待了這麼久,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那個男人對自己的照料遠遠超出世上任何人所能盡的義務,甚至還費盡心思替她的将來考慮。說到底,前來遵守這個傻乎乎的約定并不是他的責任。

她站了起來,提起了箱子。鐘塔狹窄的窗子将外面的景象框成一幅狹長的畫。在那窗外,先前的一線白光迅速擴張成一片。白晝到來了。

陽光還未至達布滿塵埃的地面,她們在地面上的影子是淡灰色的,像兩個虛弱的鬼魂。索妮沉沉吸了口氣,掏出一隻背面雕飾着葡萄藤的小鏡子,皺着眉頭念出一個複雜的咒語。看不見的音節落在鏡面,使锃亮的玻璃泛出微微紅光。那光亮越來越強,直到它落在她們的影子上。然而萊雅莉正感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晃動時,索妮的聲音卻停頓了。那是因為一個匆忙的腳步聲正踏着鐘塔陡峭的石階,回響在這又高又窄的空間裡。

萊雅莉的心髒幾乎要敲到肋骨,可從盤旋向上的台階上探出頭來的面孔卻令她再次大失所望——來者是公爵身邊那位年長的侍者,萊雅莉記得他的名字似乎是叫做拉努夫。

他稍稍喘了口氣,略休整了下邊幅,朝不大高興的索妮抱有歉意地笑了笑,便轉頭向萊雅莉說道:“公爵大人命我向您緻歉。他被親王陛下緊急傳喚到都城。”

萊雅莉的手交替着在行李箱的提手上來回摩擦,不知此時該作何反應。拉努夫便繼續對索妮說:“莉莉娜女士也被一同傳喚了,你哥哥威爾去傳的信。她讓你們留守在阿魯卡德邸,嚴加防備,不要被人鑽了空子。”

索妮瞪圓了眼睛,又驚又怒地說道:“親王暗地裡一向反感主人與公爵,又是個睚眦必報、愛記仇的人,搞不好要趁虛而入、做出什麼報複呢!要是他們發現萊雅莉小姐曾被收留在這裡,那可就難辦了!”

“以公爵大人的身份,這點小事并不能牽制他。”拉努夫用平和的語調撫平了索妮的怒意與萊雅莉的焦灼,“再說,小姐您的事,這裡所有的人都會守口如瓶。”

萊雅莉心中的陰郁被他的安慰掃除了一些,可是索妮的話依然像一根刺,深深紮在她心裡。她這才發現自己對他的、他們的世界原來一無所知,竟然連自己會給他們帶來的風險與麻煩也毫不知情。她想到自己對公爵的怨怼,臉上不由像發了燒一樣滾燙。她多麼希望拉努夫能繼續說些寬慰人的話語,可又對自己狡猾的想法感到擡不起頭。

“謝謝您,先生。你們都是高尚的人。”她紅着臉對他們說道,“與我狹隘偏見中的血族大相徑庭。”

拉努夫沒有顯出驚訝的神色,紅色的眼睛流露出一種上了年紀的人特有的寬容的神色:“您過譽了。阿魯卡德公爵是個與衆不同的人。”

“也就是說,遇上其他血族,最好還是拔腿就跑咯?”她開起了玩笑。

“越遠越好。”他跟着她笑了起來,可是不一會他的嘴角卻憂慮地垂了下來。

“人類的世界還像從前一樣艱難嗎?”他問道。

“我不知道從前的世界有多艱難,也不知道世界對其他人難不難。”萊雅莉搖了搖頭,“不過我自己的生活是糟透了。說不上比起從前是更好還是更壞,也說不上比起他人是更好還是更壞。”

“如此看來世界與我做人類的時候别無二緻。即便如此,您依然決定回去嗎?”

“不回去又能去哪裡呢?公爵大人同情我們,可是您所在的世界與我所在的世界,到底有什麼分别呢?”她輕描淡寫地訴說出絕望的話語,“說到底,不論到哪裡,都要像溺水的人一樣奮力掙紮,否則便被生活吞噬,沒有容身之所了。”

“公爵大人終究是不同的。當年我同妻子無路可走,隻能在帝孚日做最肮髒、下賤的活,四處被人踐踏。可公爵大人,上帝保佑他的靈魂,他不任用任何人類血仆,便收留我們這些身份卑微的底層血族,替他看管他封地的諸項事宜。您留在這裡,至少能安甯地過完一生。”

“我并無不敬之心,可他也同你我一樣,隻是一個溺水的人罷了。或許他遊得格外好些,對其他可憐人也格外照料些。可我難以說服自己,躲在另一個溺水者編造的臨時的幻覺之下。”

“看來僅僅片刻的安甯說服不了您。”

“一切非永恒的東西都說服不了我。可我卻又壓根不相信世上有永恒。”她扯起嘴角笑了,看着窗外蒼白的太陽已經攀上樹梢,将冰冷的光帶到這個荒蕪的世界,她堅決地說道,“您瞧,太陽升起了。您該回去了。”

拉努夫站在樓梯口的黑色陰影中對她行了個禮,然後将一張羊皮紙交到她手上。她接過紙,剛想閱讀上面的内容,卻發現紙面上是一片空白。

“公爵大人告訴我,如果說服不了您留下,就把這紙交給您。他寫給您的信都會呈現在紙上。”他解釋道,“大人說,他給您一支羽毛筆,卻犯了糊塗,忘了如此光是他能收到您的信,您卻收不到他的。”

他不會收到她的來信了。因為她壓根不打算寫。可她依然心不在焉地答應着,一邊卷起羊皮紙收了起來。

拉努夫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那樣露出一個意味深長卻充滿寬恕與理解的表情。他走下螺旋階梯,很快便消失在她們的視野裡。在有點暖意的陽光光線下,索妮再次念起了被打斷的咒語。萊雅莉的影子被鏡子的紅光吞噬,很快她的身影便消失了。

她經曆了一場迅速的旅途,就像阿魯卡德公爵帶她去海邊那次一樣,轉瞬之間她的雙腳便落到了一片全然不同的土地。不同的是,這一次她孤身一人站在滿目荒涼的曠野。黑綠色的野草在這裡瘋狂地生長,它們質地堅硬,邊緣鋒利,形成一片望不到頭的堅韌草甸,隻偶爾有高大的岩石聳立在植被之中。不知為什麼,白日在這裡顯得很黑、很暗,像是被一股不知名的邪惡抑制,太陽發出的光也像竭力克制着。萊雅莉四處張望了一陣,很快她就找到了旅伴。

一個黑頭發的矮個子男孩站在一塊巨大的石柱上,與她四目相對時行了個漂亮的禮。他毫不掩飾眼神裡的玩味與好奇,居高臨下地打量她。直到他看夠了,才懶洋洋地從石柱上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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