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猛地擡起頭,看向那個中年男人。
“你是……”
他覺得此人面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我是五福客棧的掌櫃啊。”對方說,“剛才客棧裡的事我都看到了。你不想殺了那個女人嗎?”
“我想!”明心急切地上前一步,“可是我不敢……”
“别擔心,我有一個辦法保準能殺了她。”客棧掌櫃笑了一聲,“這個辦法能讓她從身到心都崩潰,哭着跪着求饒,受盡折磨死掉……就看你願不願意付出一些代價了。”
一張巨網朝他張開了懷抱。
歡迎光臨,把血肉脫盡。*
——
牽星動捂上了嘴,彎下腰幾欲作嘔。可是胃中空空,幹嘔半晌也沒吐出什麼東西來。
“哈哈哈!”馬長富拍着桌,笑得前仰後合。
她隻想到對方很大可能在宴席上做手腳,因此将菜肴與碗筷都悄悄驗了毒,甚至連什麼熏香、桌椅、侍從都多加關注,可以說已經極盡謹慎之能事。
可是她根本沒想到,馬長富竟然将人肉做成了菜,擺在素齋之上讓她去吃!
甚至連他自己都吃得津津有味。
“都說食素之人,肉就是甜的。”他又夾了一筷,慢慢地咀嚼、品味,“嗯,今日一嘗,果真如此啊。”
明心這個蠢貨!
牽星動頭一次被人擺了一道,心中不由得大怒。她本不打算殺明心,因為留着一條命在反而會讓他更痛苦,沒想到這個蠢貨轉頭就落到了馬長富手裡,還被利用來對付她!
“道長在山上那麼多年,沒嘗過這種滋味吧?”
也不知是在說人肉的滋味,還是落敗的滋味。馬長富一邊大笑,一邊觀察着牽星動的表情。
“我問了你的目的,你還沒問我呢。”他用筷子敲了敲碗,“嗯?無端道長?”
牽星動嘴角抽了抽,怒極反笑。
她直起腰,死死盯着馬長富的雙眼,一字一句,恨不得咬碎他的骨頭:“請問馬員外,您邀我赴宴的目的是什麼?”
馬長富身子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一派盡在掌握之中的上位者模樣。
“我很看好你,小姑娘。雖然年輕氣盛,但到底也是個可造之材。”他悠悠地說,“我會把你培養成一條聽話的狗,替我去除掉所有擋在前面的敵人。”
“好了,養狗的第一步,學會咬人。”
他站起身,慢悠悠踱步到牽星動身後,用不容拒絕的力道将她按回椅子上。
“請吧,小道長。”
“吃完這一桌‘素齋’,”馬長富死死掐着她的肩膀,“一塊肉都不能剩下。”
——
馬長富以為牽星動會崩潰,會求饒,甚至會痛哭。
沒有任何一個正常人在面對同類的肉時,能心無芥蒂地吃下去,更何況還是熟識之人。而牽星動在得知此事那一刻的神态,就是他心中最期待的演出效果。
可是他似乎低估了面前這個小姑娘。
他眼睜睜看着牽星動拿起筷子,默不作聲地夾起盤中的肉,一口一口吃下去,還時不時配上一團米飯。
她甚至還有心情問:“有湯嗎?這菜炒得有點鹹了。”
馬長富滿臉的皺紋扭曲了一下,随即笑得慈祥,像一個看見孫女乖乖吃飯的祖父。
“有湯。”他扭頭對死死捂着嘴、臉色差到極點的侍從吩咐道,“去,把那盅骨湯端來。”
湯很快被呈了一小盅,放到牽星動面前。她掀開蓋子,往裡看了一眼,湯炖得奶白,油花很少,上面浮着一節慘白指骨,指骨周圍點綴了幾粒小蔥、枸杞,紅的綠的白的,煞是美觀。
牽星動“哎呀”一聲,遺憾地轉身,仰頭看向站在身後的馬長富:“馬員外,我不吃蔥。”
“去換一盅沒有蔥花的來。”
侍從彎腰退下,很快又呈上一盅新的。
她又蹙眉:“枸杞也不要。”
馬長富道:“什麼不要,一次說完。别想拖延時間。”
再端上一盅,這次沒了蔥花和枸杞,湯面上孤零零地飄着一節骨頭。
牽星動拿起勺子撥了一下,沒了忌口,總算滿意了些。
她舀起一勺湯,正要往嘴邊送時,一旁的侍從終于忍不住了,一彎腰,“哇”地吐了一地。
“我受不了了!”他一邊嘔吐,一邊含糊不清地說着,“老爺,我實在受不了了……”
馬長富不悅,一腳将他踹開,對其餘的人怒道:“還愣着幹什麼?把他帶下去!”
再一回頭時,他看到牽星動已經喝了那勺湯。
她咂咂嘴,評價道:“湯又有點淡。”
方才那侍從一吐,有點敗了馬長富的興緻。不過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于是也就索性大發慈悲放過了牽星動。
“行了,就吃到這裡吧。”
他還體貼地給人指了嘔吐的地方,“去吧,淨房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