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聿笙坐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等付銷挂了電話,付銷沒發脾氣,但陳聿笙知道他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生氣。
付銷此人的前半生可謂是一路苦過來的,陳聿笙知道他不喜歡屈從,每一次不得已的低頭都讓付銷恨不得把自己塞回娘胎裡。
沒辦法付銷,這是你逼我的。
陳聿笙翻出昨天收到的信息,距離發出到現在已經足足十五個小時了。
【聿笙,凱撒3208,有我送你的禮物,去看看】
發件人:顧嘯
配圖是一張付銷高中的時候穿着校服青蔥的照片,那時候的拍照設備不算先進,付銷的臉看不太清。
那個時候他還叫付梧,陳聿笙最清楚。
顧嘯是他狐朋狗友裡排不上号的一個,這蠢貨最近剛踢走家族企業裡的七大姑八大姨,幹這事的本意估計是想拉攏他,可惜人蠢得離譜,事也夠缺德。好的不幹淨添堵。
他把手機息屏,按鈴讓秘書進來。
秘書邬悅是個20歲出頭的beat,工作能力出衆,從一衆競争者中脫穎而出,唯一的不完美就是脾氣太不好,發起火來連老闆都不能幸免。
剛到公司的時候有位老總跟陳聿笙講過小話,說秘書不用能力太強,會哄人開心用得慣就行,陳聿笙知道那位老總隻是想塞個自己人到他眼皮子底下,原本打算事後尋個由頭拒絕。
沒想到碰巧被踩點上班的邬悅聽到了,她直接推門進來,當着那位老總的面向陳聿笙彙報有股東不經董事會審批,與關聯公司簽訂某不存在的虛假的技術服務合同,向公司收取大筆款項,結果全進了自己腰包。
那時候的祿鋒還不叫祿鋒,陳聿笙剛接手家裡公司不久,雖說對大小股東手裡幹不幹淨了如指掌,但沒機會下刀。
于是他故作震驚,順勢對當着那位老總的面說自己一定會嚴查,那老總碰巧是“舍大家富小家”派的典型,嘴上說着會幫忙,結果沒坐一會兒就綠着一張臉告辭了。
事後陳聿笙借機小範圍處理了一批“頑固派”高層,把那位裡外不是人的老總順理成章的送回家退休,還給邬悅的工資翻了個倍。
幾秒後,邬悅的高跟鞋聲音響起。
“幹什麼?”她推門進來,“我在工作。”
陳聿笙看她一眼:“我說的事也屬于工作。”
邬悅看了眼手表啧了一聲,往沙發上一坐。
“說吧老闆,是跨省捉奸還是處理情人?”
陳聿笙沒理她,也懶得問自己什麼時候讓她幹過這事,“前兩天顧嘯提出來聯合開發的那塊地簽合同了嗎?”
“簽了。”
“哦,”陳聿笙點點頭:“違約吧。”
邬悅不明所以:“為什麼?資金斷了項目就隻能暫停。”
“我管他幹嘛?本來就是他求到我頭上來的,”陳聿笙居然還笑了出來,“他去借錢去融資去求爺爺告奶奶跟我有什麼關系。”
“公司的名聲遲早被你自己搞臭。”
“無所謂,”陳聿笙毫不介意當市場流氓:“賠他一筆錢,讓他買塊地把自己埋了。”
邬悅點頭,順耳屏蔽後半句,走的時候看到陳聿笙桌上常年倒扣的相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立起來了。印象中老闆從沒翻過那張照片,積灰了也不管。陳聿笙正低頭看股票,仿佛這是十分平常的一天。
黎思謙下單了一斤糯米,決定灑在房子的每個角落驅邪避祟。
他上蹿下跳了十幾分鐘,最終憋出來一句:“太惡心了!”
“也就是說你昨天晚上跟我分開之後,就這麼迷迷瞪瞪地進了陳聿笙的房間?!”
付銷點頭,按道理是的。
“太不是人了!肯定是祿鋒那個老總換了我兜裡的房卡!我一晚上除了上廁所都沒讓外套離開過我的視線!他都要結婚了還那麼對你!”黎思謙氣得滿面通紅,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手撕渣男,順便把祿鋒的大樓像切蛋糕似的劈成幾塊,給付銷吃下去補補身子。
可惜祿鋒這塊蛋糕太硬,付銷自知咽不下去。
付銷頭疼的厲害,陳聿笙的信息素仿佛順着血管侵入他的四肢百骸,他要是有五匹馬,陳聿笙現在勢必已經成為當代商鞅。
“先解決一下資金的問題。”付銷說,“你聯系盛譽的負責人了嗎?”
黎思謙把手機拿給他看,昨天晚上加上微信到現在,隻在剛剛說過一句話:劉總,在嗎?
劉總沒回複,黎思謙發出的消息旁邊有個紅色的感歎号。
——劉總把他好友删了。
付銷感覺自己腦子裡的筋要活活跳出來了,他抓起手機開始給盛譽的負責人打電話。一遍又一遍也沒通,打了足足二十分鐘還不肯作罷,最後黎思謙按住他的手。
“别打了付銷,”黎思謙低下頭:“是我對不起你,我陪你去報警,這電影我不拍了。”
付銷按緊太陽穴,感覺自己血壓直線升高。這部電影是黎思謙脫離導師後第一部正經八百獨立完成的作品,從制作劇本到選定特效,付銷從頭到尾都有參與。
“你都是影帝了,我還拉你回國拍這種小片......要是不回國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黎思謙道歉道的付銷心煩,他拿過黎思謙給他的外套,上面還殘留着洗衣粉淡淡的果香。
“你去哪?”黎思謙在身後叫他。
“祿鋒,取陳聿笙的狗命。”
黎思謙抓起車鑰匙:“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