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銷是被疼醒的,兩腿中間像被人劈開了一樣痛。他動了一下試着起身,感覺四肢在一夜之間被人反複拆解再安裝多次,已經各自有了獨立意識。
他剛坐起身就毫無征兆地愣住,腺體處洩出一絲暧昧糾纏的信息素,比雙/腿/間難言的黏膩還讓他難堪。
——他被标記了。
被摔過又撿起來的瓷器因為缺了最小的碎片永遠無法粘合,塵封多年的隐疾再度發作,付銷終于再也直不起腰。他一言不發地站在窗前,這裡是雲城的市中心,早晨有着一天中最密集的車水馬龍,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看似普通的生活,竟能一次次淩厲而決絕的快要把人逼上絕路。
周而複始,命運從未放過他。
陳聿笙醒的時候,付銷就這樣站在窗前。他起身走到付銷身後,伸手環住他勁瘦的腰。
“這是三十二樓,你想跳下去嗎?”陳聿笙把頭埋進付銷頸間,兩股糾纏的信息素鑽入鼻腔,從他的角度能毫無阻礙地看進付銷衣服裡——胸前密集的青紫色掐痕咬痕,是他的傑作,這件衣服也是他穿的。
過了許久,付銷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你想毀了我嗎?”
似乎他不問,陳聿笙就不解釋。
“臨時标記,過一個星期會消。”這解釋都短得可以。
沒有生氣,也沒有回頭,付銷隻是一動不動地站着。陳聿笙莫名覺得付銷像被折斷翅膀的蝶,不飛隻是因為自知拖着殘翼,這種無動于衷會讓怨念滞留,他害怕一旦有機會,這隻殘敗的蝶就會再一次毫不猶豫地逃離自己。
付銷依舊用沉默回應。
陳聿笙變得焦躁,他伸手去碰付銷光裸的腺體上新鮮的咬痕,還沒完全結痂,陳聿笙猜測是痛的。他握住付銷斑駁的脖子偏頭想吻上去。
原本一動不動的付銷突然轉身,面無表情地甩了他一巴掌。
陳聿笙被這發狠的一巴掌甩的偏過頭去,嘴裡當即泛起腥甜。
“你想毀了我嗎?”付銷又問了一遍。
“真用力。”陳聿笙看着他泛紅的手心,抓起來摸了摸,“疼嗎?”
付銷從他手裡抽回手,一言不發地從沙發上一堆疊放整齊的衣服中間抓過自己的外套,陳聿笙看出他要走,也不攔,不疾不徐地坐在床邊看他收拾。
走之前付銷看了他一眼,臉被自己扇了個可笑的巴掌印,脖子上還有一道昨晚被自己撓出的紅痕。隻一眼付銷便懶得再看,出了這個門,他們不會再見。
門被重重地甩上,付銷走了。
陳聿笙沒動,合上眼坐在原位,右手轉動自己左手小指戴的尾戒。整整二十六圈,陳聿笙睜開眼,起身去落地窗前往樓下看,付銷早已不知去向,跑得比兔子還快。
陳聿笙從套房花瓶昨天換新過的玫瑰裡折下一根,手指拂過花芯,那花的葉片有些幹枯發裂,香味淡的所剩無幾,他緩緩用力把這鮮紅的小東西從裡到外揉了個粉碎。
可惜很快會再見的。
付銷從口袋裡摸出個皺皺巴巴的口罩,是昨天戴過的,他随便弄了兩下,不算平整也直接戴在臉上,手裡攥着房卡直奔酒店前台。
他還沒站定就氣息不穩地開口問:“昨天3208的房卡為什麼會在陌生人手裡?”
前台坐着的是個年輕小姑娘,被這位渾身上下沾滿信息素氣味的客人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我......我這就給您查。”小姑娘手忙腳亂地從抽屜裡掏出一片應急抑制貼,沒敢遞給付銷,隻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付銷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伸手按了幾下太陽穴,垂下頭僵硬地笑了一下,可惜前台的姑娘戰戰兢兢地沒擡頭。
“先生,”姑娘像是鼓足了勇氣,也隻不過氣若遊絲地開口:“開房的是一位姓陳的先生......請問您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姓陳的先生......怎麼會是姓陳的先生,不應該姓黎嗎?
“你确定嗎?沒看錯嗎?姓陳?”付銷氣血湧上腦門,音量不受控制地提高,連手指尖都跟着抖。
小姑娘點點頭:“确實沒錯......先生,您需要幫助嗎?”
付銷一陣頭暈,他長出一口氣,“不用,剛剛冒犯了,謝謝。”
前台小妹點頭如搗蒜:“沒事沒事,應該的。”
付銷把抑制貼嚴絲合縫地貼在腺體上,用幾秒鐘平靜下來,向對方發出請求:“能借我一下手機嗎?”
前台小妹二話不說把手機遞上去。她看到客人修長的手指接過手機,隻是關節處不知原因的蹭破了皮,看起來是嫩肉原本的深粉色。她剛想收回視線,就發現客人手腕内側有一處觸目驚心的傷口,圓圓的,傷口已經結了一層紅色的血痂,像又不像是咬痕,畢竟誰會這麼用力地咬人。她細看還能看到對方手腕上一圈從裡到外的紅印,同樣擦破了皮,但沒咬痕那麼嚴重,看上去就像......像什麼東西勒出來的......
前台小妹吓了一跳,晃晃頭想把自己腦子裡的水晃出來,一天天的太不正經了,幸好考公不檢查大腦。
付銷用她的手機打了個電話:“你在哪?”
電話那頭的黎思謙已經起床了:“工作室,怎麼了?”
“我有事找你,給我準備一套衣服。”
“哦......你要來啊?”黎思謙反應了一下:“要洗澡嗎?”
“要。”付銷說完立刻挂了電話。把手機還給前台小妹,沖她倉促地道了聲謝轉身走了。
付銷在酒店外攔了輛出租車,從坐在車上就開始捋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黎思謙給了自己房卡,陳聿笙進了自己的套房,但這間房不是黎思謙開的......
事實證明發情期第一天的omega沒有思考問題的能力,付銷沒把事情合理地串起來,反而頭更暈了。由于标記的緣故,這次發情期比平時要幹爽不少,不然他也沒本事從陳聿笙的床上跑下來,但同樣因為标記,他的身體迫不及待想得到alpha的信息素或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