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蓓從未見過明涯這般。
他擋在貝蓓面前,将貝蓓牢牢護在身後,攔住大黑。
明涯用的力氣似乎并不小,他緊緊抓住大黑的手臂,嵌出五指的形狀。
淩厲的寒光從他的眼睛折射出來,他的唇微微張開,露出尖銳的牙齒,眼尾若隐若現印出魚鱗的痕迹,連指甲也變得又尖又長,鋒利得能把世間一切輕易撕開。
俨然一副狩獵者模樣。
貝蓓這才意識到,原來甜糯的年糕模樣隻是明涯的其中一面,而鲛人一族是天生的海洋霸主。
那邊不明所以的大黑也感覺到了威脅,他毫不示弱的直視明涯的眼睛。嘴唇微啟,仿佛下一秒就要念出口訣。
雙方都接收到來自對方的挑釁,氣氛一時凝固了,大戰一觸即發。
貝蓓莫名出了些冷汗,縮了縮脖子。
“怎麼了?”
明涯似乎從未轉移視線,他分出神來詢問貝蓓。
“沒事。”
貝蓓輕輕扯扯明涯的衣袖,明涯配合的微彎下腰,貝蓓踮起腳在他耳旁說話。
她說話很輕。
“你是不是誤會了,大黑應該沒想傷害我。”
貝蓓又轉頭朝着大黑,揚起标準微笑,露出八顆牙齒。
“大黑兄,别誤會,明涯沒有惡意的,他就是生性警惕。”
大黑面色稍霁,看着貝蓓點點頭。
可明涯還是不放手,貝蓓隻好覆上他緊緊攥着大黑的那支手臂,一邊繼續勸他。
她半是威脅半是勸解。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我也很感動,可大黑他真的沒有惡意,嗯?先放開他好嗎?”
踮起腳又張開手的貝蓓重心不穩,感覺自己搖搖晃晃就要摔倒時,她抓緊明涯的衣服,試圖靠他來恢複平衡。
全神貫注的貝蓓沒有發現,她的唇輕輕擦過明涯的耳朵,像微風拂過嬌嫩的花瓣。
明涯瞬間被喚醒了,松開禁锢黑熊的手,手忙腳亂的将貝蓓扶穩。
他的表情明明暗暗,像是在努力抑制,臉憋得通紅,蒸汽卻還是不争氣的冒出來,活像隻吐泡泡的小魚。
一時間,明涯的氣勢全無。
……
一場鬧劇以明涯灰溜溜躲在貝蓓身後,掩飾自己的窘态結束。
他低着頭,鑽研地闆,亦步亦趨,貝蓓往哪兒走,他就往哪走。
跟随着林田田,一行人走到了一間灰暗的小酒館。
小酒館伫立在鬧市當中,格格不入的半掩着門,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樣子。
光天化日之下,小酒館裡一片漆黑,恍若沒有星辰的夜晚。
還未踏入酒館,酒精、汗漬、食物的油膩、嘔吐物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悶味雜糅在一起,似有若無的飄來。
不至于讓人無法忍受,卻難聞得有些惡心。
貝蓓捂住鼻子,身後的明涯貼得更近了,他彎下腰,發絲輕柔的在貝蓓肩上掃蕩,貝蓓肩上仿佛長出了兩個腦袋。
明涯皺着鼻子,嫌棄之情不言而喻。
“這裡臭死了。”
說話間,他還幹嘔一聲,給貝蓓吓了一跳。
貝蓓回頭摸摸明涯的頭發。
“很難受嗎?要不你還是别去了?”
明涯急忙搖頭,發絲飛起粘到貝蓓的臉上,又被它的主人心虛的收回去。
“不用了,我很好。”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明涯直起身子,剛呼吸,又立馬窩回貝蓓肩上,深深的嗅了幾口,直到貝蓓的氣息充斥在鼻尖才罷休。
他蔫蔫的,強撐着睜開耷拉下來的眼皮。
“我可以的。”
貝蓓眼中帶着擔憂,手背探了一下明涯的額頭,溫度并無異常。
“你一會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
牽起明涯的手,她不安心的叮囑。
剛踏進酒館大門,嘈雜的遊戲聲、争吵聲、音樂聲傳進耳中。
可進門前一刻,貝蓓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哪來的小美人。”
醉醺醺輕飄飄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明明感覺這人就在不遠處,眼睛還沒适應黑暗的貝蓓卻什麼也看不見。
明涯肌肉緊繃,他牢牢鎖住貝蓓的手,将她擁在身旁。
四周紛紛擾擾,可來人一腳深一腳輕的腳步聲卻清晰收入耳中。
“過來一起玩呀,美人。”
猥瑣的聲音更近了,濃郁酒臭味提醒他們,那人已經來到身旁。
明涯掐住貝蓓的腰,她騰空而起。
隻是一瞬,沒等貝蓓反應過來,她便站在了明涯的身後,那滞空感仿佛隻是錯覺。
明涯帶着貝蓓後退了一步,躲開那人申來的手,卻被堵在牆角中,沒了退路。
色眯眯的聲音再次響起。
“美人别跑,讓爺好好疼惜你。”
那人神出鬼沒的移到身前。
明涯将貝蓓緊緊護在身後,不露出一絲頭發,尖銳的指甲在暗處悄然瘋長。
他等待着給那人緻命一擊的時機。
卻不料,那人并非沖着貝蓓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