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過來,江閑順着本能反應看過去,可能是太累了,他沒能藏住眼裡的那點落寞。
還好,也沒人會注意到。
史木青把江閑手裡的鐵棍拿走,一眼看到他臉上被指甲撓出來的血痕,立馬喊道:“誰抓的!”
“他先打的人!”祝家财妻子吼道。
史木青“嗤”了聲,微微仰起頭,說:“不拿着放大鏡還真看不見這口子。”
“啪——”
清脆的響聲爆開,祝家财的妻子呆住了,臉上火辣辣的疼。
她剛才是被扇了耳光?
史木青甩了下手,說:“看清了?這才叫打人。”
“你個潑婦!”祝家财罵道。
周圍看熱鬧的人比拉架的多,隻是沒吵兩句,整個院子都突然安靜下來。
“你們肚子裝着什麼壞水自己心裡清楚,來這不就是想分房子嘛?”
史木青說得太直白,祝家春立馬斥道:“你别血口噴人,老太太還躺在那,你說這話有沒有良心?還有,你是祝家人嗎?插什麼嘴!”
“是嗎?”史木青拿出來一張白紙,“刷”的抖了下,上面清楚地簽了林奶奶的名字,是财産繼承書。
“視頻也有,在醫院拍的,醫生護士都在場,絕對有效。”她補充道。
一時,好幾個人撲上來看紙上的字。
“什麼?全留給江閑?!”
“你肯定看錯了!”
旁邊的那幾個人突然瘋了,他們都知道到手的幾百萬沒了,這時候才有人後悔沒早點盡孝。
史木青被擠到一邊,心裡悶得狠,擡頭後她輕輕拍了下江閑的肩,苦笑道:“還真是熱鬧。那幾個人現在恨不得撕了你,你别站在這了,去我那休息一會。”
江閑回頭看了眼靈堂,那裡空無一人。
“我不累。”
“行,”史木青歎了口氣,把一瓶葡萄糖塞到江閑手裡,“知道勸不動你,把這個喝了。”
幾天後,林奶奶下葬了,院子裡重歸冷清,除了江閑,沒一個活物。
他終于能安靜地睡一覺。
微信置頂那行依舊沒有任何消息,江閑隻是看着,并沒有發消息過去,他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導緻什麼後果。
比起以後,他現在隻能看得清過去。
他還記得晟陽帶他跑出巷子的那個晚上,拉着他的那隻手很熱,握得很緊,那晚的風也變得粘稠,街道上的路燈将兩人分割開來,一人在光裡,一人在影子裡。
那之後,晟陽成了他的拐杖,帶他看人山人海,看燈火通明。
現在,一切真實成了大夢初醒。
他眼睛又幹又澀,哭不出來,也說不出話,玫瑰刺縫住他的喉嚨,溢出的血又腥又甜,原來這就是如鲠在喉。
“江閑……”好像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頭很疼,過去種種在他腦海裡發出一聲巨響,爆炸後留下的是一團大火,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雪停了,天上突然下起了雨,打在瓦礫上會發出清脆的聲音,像斷了發條的八音盒。
夢裡,他聽見敲門聲,一聲接着一聲,很急促。
“江閑!”
不對,是真實的聲音。
距離躺下來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江閑忍住頭痛從床上坐起來,拿了把傘去開門,寒風陣陣,雨下得很大,模糊了他的視線。
門被推向兩邊,傘檐慢慢上移,江閑擡眼看過去。
他夢裡的人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