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哥牛逼啊!”
“我沒看錯吧?竟然跑了第二!”
“還摔了一跤呢!瘋了吧?!”
确實很瘋。
他最後沖刺絲毫沒減速,簡直是拿着不要命地架勢跑,而一班體委緊咬着吳來完全亂了自己的節奏,最後半圈沖刺速度大打折扣,最後竟然慢晟陽一步沖過終點。
看台上的人都驚呆了——七班這次是要起飛的節奏?
“你趕緊去醫務室處理下!”
晟陽大口喘着氣,擡起頭就看見準備扶自己的吳來“不用,”他直起身,“小傷。”
這時段銳也沖過終點線,他摔了那一跤後一時爬不起來,被後面的人超過去後奮起直追最後跑了個第五,沖過終點時一臉不甘心。
如果他沒有故意去挑釁,沒有摔倒,甚至沒有和晟陽打賭,那他肯定不止這個名次。
如果晟陽沒有先來惹他,就不會有這些破事!
如果……沒有如果。
這麼寬的路他不好好走,路過時故意撞了下晟陽的肩,“你如果不絆我我怎麼可能輸!”
他眼神複雜,悔恨交織着不相信,難堪中又參雜着些不服氣,但唯獨沒有心虛。
晟陽倒是頭都沒偏一下,看他一眼都多餘,血和灰塵混在一起的傷口也就這麼晾着,直直往操場上走。
吳來火氣上來騰一下就炸了,“滾你媽的!哪個孫子先撞的人?!”
段銳:“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撞人了?嘴巴放幹淨點!”
再多吵一句場内的老師怕是要立刻把人拉下去做思想工作,晟陽拍了下吳來的背,“比賽還沒完。”
“操……”吳來這下注意力倒是轉移了七八分,第五名已經定了,但江閑還沒跑完。
場上的人還剩最後200米,第六名開外就不能得分了,有能力争六的人都拼着全力沖刺。
隊伍最前面的是江閑和四班那個大高個,江閑稍稍快他一米,但也不能保證沖刺時誰會更勝一籌。
沖刺的時候兩人都憋着一口氣,江閑閉着眼向前沖刺,腦中卻有一根線突然斷裂開來。
右腳!
他右腳隐隐犯起痛,沒按住沖勢的情況下差點又崴了一腳!
距離上次腳傷已經過去一個月了,當時傷勢不重,好後走路也沒事,他就沒怎麼在意,但傷筋動骨一百天,就是很不趕時的在這種時候出問題。
“保六争二”這事應該是白瞎了。
“别跑了!”
熟悉的聲音被疾風帶至耳邊,卻像是溫熱的掌心落在臉側,江閑偏頭就看到站在操場上的晟陽。
他怎麼站在這?
這是江閑第一個念頭,随之來的第二個念頭是:他好像有點着急。
不多時,工作人員就扯着嗓子朝晟陽訓斥:“那裡不給站人不知道嗎?趕緊走!聽不懂人話!”
“再不走算違規!”
“江閑!”
晟陽目光落在江閑的腳上,從看他剛才差點崴那一腳就意識到可能是之前的舊傷發作。
其實江閑不用參加運動會的,不過是因為和他打賭賭輸了,甚至江閑都不會崴腳,如果自己那晚沒有存着心思捉弄人。
他有點生氣,卻又自責。
可江閑卻沒有停下,忍着痛朝終點跑去,是為了一個交代,期間四班那人毫不意外地超過他,他最後堪堪快後面那人一步第七個跑過終點線。
終究還是差了一點。
洩了力後疼痛也愈發清晰,江閑控制不住地向前跌去,隻是接着他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一個溫熱的懷抱。
他不用擡頭也知道是誰,除了晟陽沒人會接住他。
“疼死你算了。”晟陽聲音壓得很低,他這氣生得沒有來由沒有立場,慣有的分寸也像是被遺忘得一幹二淨。
江閑緊抿了下唇,臉上還是那份唬人的冷,心裡卻已經湧上一陣沒來由的心虛。
就像是累了很久突然松快下來第一時間感受到的是全身的酸痛,凍僵的手指碰到熱水最先感受到的是疼,所以陽光也似長出倒刺般紮得人想逃。
江閑眼神飄忽,卻忽而瞥見晟陽胳膊上的擦傷,掌心那塊蹭掉一大塊皮,說是血肉模糊也不過分,他怔愣片刻擡眼道:“你不疼?”
晟陽伸手捂住江閑的眼睛,“不給看。”
江閑:“……”
突然,一雙手用力拍在這倆人肩上:“你倆有一個算一個,都别想溜,趕緊去醫務室!”
吳來把這倆人薅過來跑三千米,結果他倆比着受傷,這時候他真想大喊句:作孽!
幾分鐘後最後一個人終于沖過終點線,實時排名計分表也更新了數據。
公布成績時看台那炸成一片,席上的人個個七嘴八舌說着什麼,直到亮分才發現七班竟然加了十三分。
“什麼情況?”
“說是三班一号那位故意撞人,取消比賽成績,江神剛好第六!”
“我天,七班夠牛逼啊,三人比賽全拿了名次!開挂了吧?”
“但三班那人不作的話最少最少能跑個第四吧,怎麼想的……”
操場上那三位還不知情,吳來還在惋惜江閑差點跑第六這事,跑了個第一卻比誰都不痛快,好在林陽這個大喇叭已經火速把消息帶到人跟前了。
“你們仨兒就是七班的驕傲!來,我親一個!”林陽熱淚盈眶。
吳來不可思議地瞪着朝自己臉貼來的香豔紅唇,萬分危急之刻拉過江閑這個半殘人士擋在身前,“别過來!”
林陽半道踩了個急刹車,像個地鼠一樣縮回腦袋。
晟陽眼疾手快把江閑從毒手上解救下來,護着人道:“人瘸着呢,别霍霍你江神。”
經過兩次轉手的江閑隻想逃離這個是非之地,扶着欄杆就自顧自地往前走。
晟陽手裡一空猛然擡頭,吳來和林陽吵架的嘴頓時停住,三人異口同聲:“别動!”
江閑:“?”
于是在三個人形拐杖的攙扶下,江閑順利到達七班看台區。當然,如果沒有那仨兒“拐杖”他沒準能到的更快些。
看台這個點被陽光直直照着,刺得人睜不開眼。晟陽立在最後一排看操場上跑1500米的人,罩在額頭上的右手還裹了層紗布。
“幹嘛和三班那人打賭?”江閑也看着前方。
晟陽放下罩着額頭的手,漫不經心道:“閑得慌。”
和聯考那次一樣,晟陽不想說,江閑也就沒再問。
江閑擡起頭:“要是輸了呢?”
晟陽垂下眼:“不會輸。”說完又笑着補充:“這次肯定不會,赢那傻逼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