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嚴行一!”
淳于千秋嘴快撅得能挂茶壺了,但站在她身前的遊岱闆着張臉,毫不留情地訓斥:
“動手沒輕沒重的還怪人嚴行一,你知不知道這是在應師弟的靈境裡!你瞧瞧這藥圃,你看看這木屋,你再睜大眼給我瞅瞅這漏洞……”
“你這跟把應師弟家給拆了有什麼區别?”
遊岱甫一張口,就糊了滿嘴的冰碴子。
朔朔寒風卷着冰雪吹得他手疼臉疼耳朵疼,更重要的是心疼——藥圃裡他認得出的雪狐蘭市價三千,無垢草市價三萬,而這價值三千三萬靈石的藥草在此刻衆生平等,齊刷刷地随着呼嘯寒風咽了氣。
更為窒息的是,夏爾安在他旁邊嘀咕了句:“那顆尖頭圓葉粗杆碎花的藥草好像禁閣古籍裡記載的望月瑩啊,聽師父說是制作太陰香的原料。”
太陰香?
那個傳說中一克萬金,無論神魂傷得多重都能養回來的太陰香?
“值多少?”遊岱顫着聲。
“有市無價。”夏爾安笃定。
遊岱兩眼一黑,踉跄了一下,在凄風冷雪裡恨不得當場與這群師弟師妹割袍斷義。
元青元白兩兄弟一左一右死死抱住遊岱小腿。
元青:“冷靜啊師兄!小師妹她不是故意的。”
元白:“别想不開啊師兄!咱還可以去跟應師弟商量。”
“什麼?你們是誰?誰是你們師兄?”遊岱滿臉困惑,一本正經背過手,“反正我不是。”
“我明明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籍籍無名的小弟子啊,純路過。諸位道友告辭了,我先行一步,我師父的三舅伯的大姨媽的老叔的四舅的大孫喊我回家了。”
元青/元白:“……”
夏爾安疑惑:“你師父的三舅伯的大姨媽的老叔的四舅的大孫不就是你嗎?”
遊岱拖着元青元白負重前行的身影一僵。
還有餘地,元青元白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堅決。
憑借着雙生子的默契,元青元白氣沉丹田,齊聲堅定大喝:
“師兄!”
遊岱虎軀一震。
“淳于氏賠得起,你别急。”
遊岱覺得有道理,岔着腿叉着腰,目光落向淳于千秋珠光寶氣金光璀璨價值不菲的腦袋若有所思。
“我淳于氏不是冤大頭!我就劍尖碰了下靈境隔界怎麼可能就破了?”
淳于千秋梗着脖子,滿臉的不服氣,“這是訛詐!還有嚴行一他打架不看路專往隔界湊這事兒不能全怪我。”
嚴行一滿臉為難,很不好意思地弱弱出聲:“遊道友,這事也是我遇到你們高興,切磋時忘了注意着些,讓淳于道友失了手,确實是我考慮不周了。”
“都是我的錯,你們不必為我争執傷了和氣。我先把這靈境隔界補了,再向應道友解釋。”
“不是你坑我能有這事你現在裝什麼無辜。”淳于千秋頂着師兄師姐責備的目光百口莫辯,像個點燃的炮仗一樣炸了,當即挑起劍尖直指嚴行一,一副要繼續動手的架勢。
“别——”
夏爾安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倏地一變,朝試圖往隔界裡注入靈氣的嚴行一猛踹而去。
但已經來不及了,嚴行一的那道靈氣剛剛觸碰到靈境隔界,隻見那原先門寬的漏洞刹那間像被一道無形的大手猛地撕開,更加猛烈強勁的風雪呼嘯而來。
——
山頂風雪又起,冰洞中冷意更甚。
一股惡寒如同濕滑陰冷的毒蛇般順着脊骨遊竄而上,令人頭皮發麻,賀卿生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不是淩玄,化神境的淩玄竟然還不是這幕後之人。
從凡間到十二垣,她的對手從木妖明樹到岐山山神,再到餘複、攬山青、免日輝,最後牽扯出淩玄。
都不是終點。
那個算計着兩方世界,操弄着千萬人性命的黑手藏在幕後攪弄風雲,至今都未曾謀面。
她對這幕後之人要做什麼、還要怎麼做,一無所知。
賀卿生深深閉了下眼,穩定心神,剝絲抽繭的去梳理這背後可能存在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