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根長戟抵在後背,士兵們面色警戒,應去劫俨然是被當成了形迹可疑的賊人。
“應醫師?”嚴行一驚訝,“夜深霜重,你為何會出現在天啟塔?”
應去劫的視線在身前的煞氣上轉了一圈,随後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賀卿生。
陰煞之氣易傷凡人身體,故而應去劫放不開,不能同士兵交手,結果就是,被三把長戟戳着帶了過來。
賀卿生收回煞氣,輕咳一聲,扯了下嚴行一的衣袖。
嚴行一心領神會,揮退侍衛,“此人非我所說的賊子,你們下去吧。”
應去劫看着兩人的互動,上前一步,将小木偶撈回手中,遞給嚴行一一瓶藥粉,“國師大人頸間淤腫,可用此藥每日外敷,兩個時辰一次,不日便可恢複。”
兩個時辰一次?這麼麻煩。賀卿生暗自腹诽。
應去劫繼續道:“在下觀此毒蛇,通體花紋棕黑,三角頭型,在五步蛇族群中亦是翹楚,劇毒異常。國師需再仔細檢查一下渾身,勿漏小傷。”
“多謝應醫師提醒。”
嚴行一嘶了一聲,連忙檢查起自身。
賀卿生打趣:“怎麼?現在是不是又覺得好像哪哪都有潛在的傷口?”
“你可别吓我了。”
嚴行一将藥粉往脖子上抹,疼得嘶氣的間隙,還要同賀卿生貧兩句嘴。
這岔一打,等賀卿生同應去劫光明正大地從國師府正門離開時,他也沒想起最初的問題。
——
回府路上。
應去劫揣着小木偶,梳理今晚發生的事。
驚覺自己好像從始至終都隻起到一個誘餌的作用。
從即墨初遇開始,到數日除邪趕路,以及回京後樁樁件件異事。
他被威逼,被利誘,被保護……被“強勢”地安排在了各個初始節點,做故事裡抛磚引玉的棋子。
一直處在被動的地位上。
看似賀卿生同他相處最久,但事實上,應去劫懷疑自己對賀卿生的了解,甚至沒有嚴行一多。
應去劫垂下眸子:“所以你知道那蛇妖今晚在天啟塔中,故意讓我來,是為了當誘餌吞噬蛇妖,蛇妖和應文的事其實并無關系?”
“應醫師這說的什麼話?”賀卿生一下從他懷中探出頭來。
“我哪知道天啟塔裡有蛇妖,不過是巧合,但應文變成這樣,和她們應當是有些關系的。”賀卿生爬了出來,語氣認真。
一否一肯一忽略。
應去劫了然,他今夜就是起到一個誘餌的作用。
“我真沒有忽悠你。”
“下次拿我當誘餌,可提前同我說。”
二人同時開口。
賀卿生眨了眨眼睛,原來是鬧這個别扭,不是覺得她不拿應文的事上心啊。
“應醫師,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應去劫淡淡看了她一眼。
“生氣了?”賀卿生拽住了他一根手指,“好吧,我錯了,下次不坑你了。”
原來坑是當誘餌的意思,那他确實被坑過很多次了。
小木偶在他手中端坐,不知從哪順了截細小的樹杈,一副要負荊請罪的模樣。
應去劫歎了口氣,将樹杈從小木偶背上拿開,别劃了他昂貴的布料。
“我的意思是,坑我要提前同我說。”不是不可以。
賀卿生:“真的嗎?”
“嗯。”
賀卿生指了指最近的一處府衙:“那麻煩應醫師回府前,先同我去趟诏獄吧?”
應去劫深吸了一口氣:“去诏獄,拿我釣裡面的冤魂厲鬼?”
賀卿生誠實點頭。
同攬山青一戰,她方才表現得遊刃有餘,毫不露怯,實則沒有煞氣補充,她現在力量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但是師父教導過,在十二垣這種宗門勢力盤根錯節的地方,尤其要學會死裝。
用虛假誇大的力量也好,用背後宗門倚仗也好,哪怕沒有對手強,裝到位,先唬住對方,也不失是一種逃出升天或出奇制勝的方法。
正所謂,輸人不輸陣。賀卿生深以為然。
“應醫師,不去的話,我怕我回府控制不住把應文給吞了。”
賀卿生咬在應去劫指尖,沒有用力,像是小貓在親昵地玩鬧。
應去劫思考片刻:“你若吃了诏獄冤魂厲鬼,他們是否就沒了往生轉世的機會?”
“鬼魂相噬,自是如此。”賀卿生牙癢,這股癢意從神魂深處泛起,光靠小木偶磨牙似的動作無法緩解。
“冤魂厲鬼大多慘死,又碰到個你,導緻不入輪回,豈非太過倒黴?”
賀卿生擡眼看着他。
應去劫的指尖被磨得通紅。
他挖了一小塊不知名藥膏,在指尖搓化,繼續由着賀卿生拿他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