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卿生覺得自己和木妖交手的幾招都不算費力,想來自己操縱戾氣的能力換算成修為最低也應該在大乘初。隻要她煞氣足夠,日後遇到凡間強者,她應該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
隻是這次的力量依賴龐大的鱄魚群,她需要有穩定的煞氣補充,不能每次都指望恰好有個鱄魚群妖物群什麼的在旁邊當血包。
硝煙散去,河邊靜谧無聲。河中的鱄魚群消耗殆盡,徒留些零碎的血污。
齊绾帶着上官定安,連滾帶爬跑向應去劫,遠遠地便能聽見一聲又一聲的“應醫師——”
“你沒事吧——”
賀卿生撤開應去劫的保護罩。
對方完全沒注意到往鎮子外狂奔的兩人,三兩步站在了她面前。
“賀姑娘,你還好嗎?”怎麼看起來如此正常。應去劫默默咽下了後面那句話。
賀卿生看了眼應去劫,沒有回答。
攢的煞氣又沒了,她不想理人。
對!木妖已死,現在正是該去把木妖養的那玩意給吞了的好時機!
齊绾到底是國師徒弟,難免有什麼寶物符箓。以防萬一,賀卿生開了金口,開始忽悠應去劫:“應醫師,你沒發現你手上小木偶沒了嗎?”
應去劫低頭,地上也沒有小木偶的影子,确實不見了。
賀卿生高深莫測道:“靈木成妖,本體不死,留有一絲妖靈都終将卷土重來。你可以跟上官定安他們商量商量,怎麼在這綿延千裡的山脈中找到木妖本體。”
“好。”應去劫答應道,“那你呢?”
“我有些累了,需要歇息一下。”
語畢,賀卿生乘着東風,徑直往鎮子中飄。
她剛剛的話未摻半點水分,縱使應去劫覺得怪異,一時也無從問起。
賀卿生也是和應去劫說話時,才注意到小木偶不見了蹤影,非人非妖非鬼的小東西,竟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偷天換日。
呵,無妨。
木妖本體又如何?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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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醫師?你在和誰說話?”上官定安喊了幾聲應去劫都被忽視了,終于沒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上官大人。”應去劫回神,思考該怎麼形容木妖的模樣才能更方便找木妖本體,“上官大人和齊姑娘可曾見過通體漆黑、梗結衆多、肖似垂柳的古樹?”
“不曾聽過,可是大旱線索?”上官定安提議道,“若是即墨山脈生物,倒是可以召集即墨百姓問詢,或知一二。”
“聽起來倒像是迷榖。”
兩人的視線轉了過來,齊绾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師父幼時說過的奇異精怪千奇百怪,我記得不是很清楚。”
應去劫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此時的思緒卻并未完全按照賀卿生的提示走。
他在想,既然讓他們去查木妖,那賀卿生幹什麼去?歇息需要回鎮子裡歇嗎?
還是她要一個人去對付木妖手下的那個東西?
他在睡夢中發覺心口一陣刺痛,驚醒後追着賀卿生到的知縣府。然後發現了在暗處鬼鬼祟祟的賀卿生,他勸告無果後,賀卿生去追明先生,也就是木妖。她被木妖發現,既而兩人被一路追殺至此。
賀卿生給出搜找木妖本體的方法,是引導他們去即墨山脈探尋,不說其他,這至少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人力。
怎麼看,都像是她在支開他們。
應去劫逐本溯源,恍然大悟,一切的開始,賀卿生都是沖着知縣府去的。
知縣府!
她肯定會折回去知縣府。
應去劫:“走,去知縣府!”
齊绾:“欸?迷榖不查了嗎?”
上官定安和齊绾一頭霧水,但二人選擇老實地跟在應去劫身後。他看起來年輕溫和,卻自帶一種讓人不自覺地聽命于他的氣質。
上官定安覺得應去劫一個醫師,偶爾比皇帝使喚他還順手。
不過自己下意識還是會聽他的。
真是怪事。
齊绾亦是同感,隻是暗自慶幸,還好應醫師算得上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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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知縣府,木妖的結界已經散了。
沖天的邪氣直逼雲霄。
上空中黑雲層層疊疊,天幕仿若不堪其重,紫金電光閃爍其中。
賀卿生聽師父說過,修士動辄移山填海毀天滅地。這在十二垣沒什麼事,對凡人來說确是滅頂之災。又因凡人多信奉天地神明,故而更得神明庇佑,凡間的天道法則會比修真界十二垣嚴苛一些。
這紫電的威力不可小觑。
而木妖養的這玩意還未完全成型,竟然能引發這個程度的天雷。
合着木妖的結界不是防外人進去,而是防裡面的東西洩露出來啊。
結合即墨的情況,賀卿生隐隐能猜到如此邪氣沖天的是什麼東西——旱魃。
活屍成煞,人肉喂養,十年成魃。
旱魃所到之處旱地千裡,且招各種邪怪穢物。就比如肥遺、鱄魚,不是見則天下大旱,而是天下大旱吸引它們出來為禍世間。反正有旱魃在世,就算有雷劫也會先劈旱魃,它們這種小邪祟還有逃跑的餘地。
賀卿生微微皺眉,倒不是畏懼旱魃,無識血屍而已。
她現在唯一的一點擔心是——這雷劫,不會順手把她也給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