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能一聽就不爽快:“我的屋你還給我立規矩,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家裡辦宴又不是都喊我屋裡待着,我管他們!”
“哎呦!”方望死抓着紅纓槍不撒手,急道:“二爺,你就算不聽夫人的話,也要心疼心疼木小姐她們吧,今天人家可是辛苦了一整天,夫人說至少得堅持到……”
“你說……”楚能莫名紅了臉,“我得屋子是木姐姐收拾的?”
“可不是!木小姐和咱大小姐姐妹一場!看我們夫人亂麻一樣無從下手,主動幫忙了,夫人讓咱們都聽木小姐的,别添亂。”
楚能抓了抓熱乎乎的耳朵,想到自己一屋子亂七八糟叫個女子看光了,又羞又臊,“嘿”一聲扔下紅櫻槍,埋頭就跑。
方望差點甩出去,氣得大喊:“少爺你撒手至少說一聲啊!”
楚能悶頭跑,腳步又快又重,跑着跑着莫名有種進錯家門的感覺,忽聽有人喊了聲:“停下!”
聲音很熟悉。楚能急刹住腳,腳下一株新栽的花苗。
木芙蓉從花團錦簇中,歪了下身子,露出頭肩,沖她笑了笑。夕陽西下,讓她的臉暈上了一層柔光,她的頭發全部往上梳起,紮了個蓬松的丸子頭,用發帶綁着,沒有一件珠翠首飾。耳邊一點發卷,細細的脖子,薄薄的肩背,袖子高高綁起,露出纖細柔白的胳膊。
楚能第一反應就是回避,想離開,又忍不住好奇:“你在幹什麼?”
木芙蓉:“我在刻字。”
楚能“哦”一聲,感覺不自在,正打算走。木芙蓉的聲音又從花叢裡傳出,“弟弟要過來的話,沿着石闆路走,可不能橫沖直撞,這些花都是今天新栽的,漚了新肥,養幾日,葉展花豔,這院子才漂亮呢。”
楚能鬼使神差的繞了一圈走了過去,看到對面一排秋千架,剛才他隻注意到樹枝桠挂了繩子,沒想到是秋千。
木芙蓉趴在長方形的秋千架上刻字,楚能猶豫了下,往圓形的秋千上一坐,這一坐不得了,還怪舒服的呢。
木芙蓉收了最後一筆,又重新刷了桐油。
楚能觑着眼問:“為什麼要刻字?有啥好處?坐的更舒服些?”
木芙蓉:“坐的話,自然是你坐的那種更舒服。刻字嘛,顯得咱們将軍府有品味。”
“品味?”楚能咀嚼這兩字,實難理解。
木芙蓉起身,從楚能身邊過,順手抵着他的肩推了把。
楚能整個人卻跟雷擊了似的,差點摔下去。倒把木芙蓉吓一跳,“弟弟,你怎麼了?”
楚能再待不下去了,眨眼就跑沒影了。
木芙蓉繞着他坐過的圓形秋千轉圈圈:“有刺?還是怎麼了?”她蹲下身仔細檢查,又親自坐上去,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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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天快黑,木老爹才被一輛馬車送到大将軍府。
提前有人通報,楚威夫婦連同季風杜鵑等人都在門口等候。
馬車由遠及近,杜鵑一眼看清馬車車轅上歪坐的人,鼻孔裡哼一聲,眼皮子翻的都快朝天了。
月季斜一眼她,忍住笑。
木老爹先下了馬車。楚大将軍感念他這些年對自己女兒的照顧,熱情萬丈的迎了上去,“這位就是木老哥吧?久仰久仰。”
木老爹哪受得起他這一聲老哥,他這一日又見皇帝又見大将軍的,整個太刺激了,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謝韫之很早之前就挑開車簾往外看了,人倒是出來不少,就沒一個他想見的。
木芙蓉自進了将軍府後就沒出過門,她身邊的丫頭們,除了芍藥宅一點,其他幾個天天往外跑。
他讓常喜去堵過杜鵑,其實是想帶話。結果倆個針尖對麥芒一言不合在大街上就幹起來了,現在更是水火不容。
也不好叫謝追翻牆頭,這是大将軍府,一旦被捉了,謝楚兩家又要生龃龉。
就這麼忍耐着,忍耐着。
他每天回家還要忍受家人的白眼,原因無他,最近他家長輩連着吃了好幾家的喜酒,有成婚的,嫁女的,還有添丁的,看他就越發礙眼了。
他這個年歲,正是娶妻生子,為家族開枝散葉的好時候。逆着父母來,主張什麼婚娶自由。簡直就是腦子進水,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