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送走鈴蘭和她姑姑。木芙蓉抱着小虎子回将軍府。
她倒是不怕謝韫之會因為她不去發怒。
這本就是她的目的。冷着,淡着,拒絕着,遲早他會醒悟。
況且她窩在将軍府不出門,謝韫之逮不到她,多大的怒火也會慢慢平息。
木芙蓉不做無謂的内耗,這是她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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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楚翎回來,果然一肚子話要和嫂子說。
木芙蓉碰巧聽了一句,楚翎:“……看樣子是他家老太太自作主張要辦的春日宴,你是不知道謝大郎今天臉色有多難看……”
木芙蓉趕緊走開。不相幹的人不相幹的事,耳不聽為淨。誰知鈴蘭鬼鬼祟祟的将她攔住:“小姐,你猜我今天看見誰了?”
木芙蓉又拍她的手:“我不是小姐。”
鈴蘭挽住她的胳膊:“好好好,”又湊到她耳邊,“你還記得那位要娶你的謝郎君嗎?”
木芙蓉一把捂住她的嘴:“人家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他們男子毀人名節卻能博個風流倜傥的美名,我們女子卻要背負一生失節的罵名。你要當我是姐妹,往後就不要再提了,這事也給我爛肚子裡。”
鈴蘭天真:“身份不身份什麼的,要緊嘛?小……芙蓉你配得上這世上最好的。”
木芙蓉:“我謝謝你看得起我。”
鈴蘭活蹦亂跳:“我一直看得起你呀。”
木芙蓉想了想,既已入局,有的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得掉,于是将小夥伴們召集到一起,故作憂愁無辜道:“今日聽鈴蘭說了,我才知那位謝公子是謝家嫡出,比我們以為的謝家子還要尊貴。高門大戶庭院深深,我是不喜的。我隻怕那位謝公子單憑個人意氣喜好,毀我名聲,當初在雲州的荒唐事,還望各位哥哥姐姐妹妹替我保密。”
季風說:“那個姓謝的,我一開始就不喜歡,他想娶你我還不答應。”
月季問:“你不喜歡他?”
芙蓉:“不喜歡。”
月季:“好。”
杜鵑:“多俊的小郎君哦,可惜他不喜歡我。”
芙蓉:“讓你做妾,你答應?”
杜鵑笑開了:“郎君都愛好顔色,朱顔辭鏡花易老,誰愛當妾,誰當去。”又說:“小姐,我平時就是嘴賤,說着玩兒,你别當真。我見得多看的也多,那些官差富戶大老爺家的美貌小娘子有幾個好下場的。侯門一入深似海,可不是說着玩兒的,真的是紅顔白骨,一輩子就困在四方天地,處處受人轄制,哪有咱們現在自在。”
木芙蓉攬住她:“你既看的明白,那你答應我一件事。往後别去打聽那些貴婦大老爺的私事,你要是閑不住,盡管往市井裡頭逛街聽曲。若是招惹了什麼不該招惹的,要立刻去找鈴蘭護你,好不好?”
杜鵑心虛的咬住唇,最近她可沒少跟将軍府的碎嘴婆子們瞎打聽。
她真沒壞心,就是擔心将軍府人口複雜,等她們走了,鈴蘭受欺負。
木芙蓉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她,瞳仁又大又圓,黑黢黢的。好幾次了,每次她被木芙蓉用這樣專注的眼神盯着的時候,總感覺小姐很傷心,可是傷心什麼呢?
“好嘛,我答應你。”杜鵑鄭重承諾。
季風安慰道:“芙蓉,你也不要怕,這裡是将軍府,那位謝郎君勢力再大也不敢胡來。”
鈴蘭一叉腰:“你放心,有我護着你!”
木芙蓉都沒好意思說,她入城的第一天就被截了。
入夜,開小會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芍藥猶猶豫豫的進了她的屋,蹲在她身下說:“小姐。”
木芙蓉早有所料,冷靜道:“可是那人說了什麼?”
二人心照不宣,都明白是誰,“他問你為什麼沒來?”
芙蓉:“你怎麼說?”
芍藥:“我說你在帶娃,沒空。”
芙蓉:“……”
芍藥又從袖子裡掏出一張卷成一卷的字條:“這個,他……我……”
芙蓉歎氣,一笑接過,“知道了,回去睡吧。”芍藥柔軟好脾氣,她不忍心叫她為難。
芍藥:“可是……”
芙蓉:“我知道你嘴嚴。他給你什麼你就拿着,交給我,其他你不用管,回去睡吧。”
芍藥出去後又折回,給她送了一碟子糕點和花茶,這才回去睡了。
木芙蓉正在給自己裁衣,剪刀比劃來去,她有很多想法,原本今春她是打算在雲州開成衣鋪子的。結果家沒了,鋪子也沒了。至于接下來該怎麼辦,還得等爹爹到了京城,走一步看一步。
入睡前,看到那張裹成一圈的字條,點燃,扔進燈座,火苗竄出少許,焚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