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華手中銀針如流光般刺入陣紋中的血紅印記。隻聽“嗡”地一聲刺耳巨響,整個陣法開始劇烈震動,黑霧被撕裂,妖氣逐漸潰散。
如夫人驚恐地看着陣法瓦解,怒吼道:“不可能!怎會如此!怎會如此輕易被破!你們到底是何人!”
雲華緩緩起身,拂去衣袖上的塵土,淡淡一笑:“此陣甚是拙劣。”
“幻妖靈力微弱,其背後之人亦庸碌之輩,竟需借助傀儡術才能控制幻妖。你們之所以能禍害衆人,不過依仗太守府之威勢,稱病引醫者入府,于房中日日燃幻心蓮所制之平安香。待醫者魂魄漸弱之時,便施術将其魂魄抽離。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夫人房中的香爐裡,便藏着衆醫者的魂魄!”
陣法徹底崩潰,幻境瓦解,小院恢複如初。如夫人面露不甘,連聲冷笑道:“是又如何!”她雖是強弩之末,卻仍是拼盡全力,召喚出最後的妖靈。
雲華輕笑一聲,指尖銀針飛出,在空中劃出數道青光,将惡靈盡數擊散。她忽的高聲說道:“太守大人,您既已知真相,何不現身一見?”
如夫人臉色劇變,驚恐地望向院外。那人長身而立,一襲花青長衫,顯得人格外清瘦儒雅。
她忙整理衣衫,不複方才的狠厲,又變回了筵席上那位溫婉可人的小女子。如夫人柔聲道:“大人,您今日……不是随老夫人出門禮佛了嗎?”聲音中卻帶了一絲顫抖。
府君并未踏入庭中,亦不顧如夫人之詢問,惟向雲華一揖,開口道:“我知神醫非等閑之輩,若非神醫出手,吾不知竟被此妖蒙蔽多時!望神醫收伏此妖,以免城中百姓再為其所禍!”
如夫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忽而笑了,她深深地看了門口的男子一眼,眼中含淚,而後化作妖形撲向雲華,“拿命來!”
五方劍氣掃出,直直地向如夫人擊去。她絕望地嘶吼一聲,虛弱地倒在地上,滿眼怨恨地看着雲華:“你……終究是毀了我的一切……”
雲華垂眸,歎道:“是你執迷不悟。”
如夫人的身形漸漸模糊,她強撐着看向門外那道身影,忽而一口黑血噴出,身體化作一縷紫煙。
“想走?”雲華輕笑一聲,手指一揚,一枚銀針帶着青光瞬間射入紫煙之中,定住了如夫人殘存的妖魂。
如夫人的身形被強行凝聚成虛影,她咬牙掙紮,卻再也無法動彈,隻能怒聲喝道:“你想做什麼?”
雲華不答,隻是将袖中一枚玉瓶擲出,瓶中流淌出清光,将如夫人的妖魂籠罩其中,牢牢封印。她将玉瓶收入袖中,笑着說:“此事仍未了結,留着你,還有用。”
太守神色複雜,忽而緩緩開口,聲音低沉:“神醫……..夫人雖犯下大錯,但她終究陪伴了我許久。可否給她一個痛快?”
雲華轉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太守大人,此妖性命關于其背後真相,不可輕易除之。”
太守低下頭,沉默不語。
五方上前一步,冷聲道:“太守大人,如今幻妖已被控制,但幕後之人未除,妖禍仍會卷土重來。若君心存愧疚,何不想想如何補救無辜的百姓?公開府中妖事,還百姓一個公道。”
太守擡頭,面露掙紮之色,終是深深歎了口氣,“好……我願将真相昭告天下,也會妥善安頓受害醫者的家人。這是我為官的本分。”
雲華笑了笑,微微一行禮,去房中尋到那盞香爐,便轉身離去。五方緊随其後,與她并肩而行。
身後的太守,一動不動地看着二人,眼神慢慢變得狠厲起來。
走出别院時,微風徐徐,竹葉沙沙作響,似乎在訴說着無盡的哀怨。五方微微側目,看着雲華手中的玉瓶,開口道:“你真要留她一命?”
雲華将玉瓶收入袖中,伸了個懶腰,“情之一字,最是害人啊……”
五方輕笑一聲,帶着幾分嘲弄:“此妖對太守是情深不渝,但那太守對她,卻并無半分真心。”
雲華歪了歪頭,“你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