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微熹,雲華将将用完早膳,就有侍女匆匆趕來通傳:“如夫人昨夜忽感胸悶乏力,精神不濟,特請神醫前往小院診治。”
雲華放下茶盞,又笑着和五方對視了一眼,終究是按耐不住了呢。
二人随侍女前往小院,此時正是盛夏,一路綠樹成蔭,鳥語蟬鳴,一派生機之景。雲華一踏入院中,便察覺到了異樣,空氣中卻是夾雜着一股獨屬妖的陰冷氣息。
她暗中捏了一枚銀針,又不動聲色地掃過四周,院内竹影婆娑,花草盛開,靈氣盎然,實乃布陣的絕佳之所。
“神醫,您來了。”如夫人輕笑着開口,聲音溫婉中卻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寒意,“昨夜我胸悶難安,特延請神醫前來診視。”
雲華掃了一眼如夫人,眼中刀光閃過,但面上依舊笑着:“夫人氣色尚佳,或是小恙無虞。待在下細加診視,方敢定論。”
如夫人緩緩擡眸,目光如水,輕聲道:“勞煩沈神醫了。”
雲華上前,剛欲搭脈,忽覺一絲隐約的妖氣從如夫人袖間溢出,似藤蔓一般,迅速纏繞在她的指尖。沈雲華仿若不知,卻暗暗地将一縷靈力悄然注入。
如夫人臉色微微一變,手指輕顫,卻強作鎮定,“神醫可診治好了?”
雲華這才朝如夫人從容施了一禮,嘴角帶笑道:“夫人病體初愈,昨夜恐是勞累過度,又……受到驚吓,我稍後開幾副安神的方子即可。”
“那就勞煩神醫了。”如夫人的目光掃向五方,“不知這位公子是否也通曉醫術?”
五方随意拂去肩頭落下的一片柳葉,懶洋洋笑道:“我的劍比我的醫術更見效,夫人想試試嗎?”
如夫人臉色微僵,旋即又笑了起來:“公子說笑了。”她話音剛落,妖氣便四散開來。
霎時,四周的景象驟然變化,原本明媚的庭院被黑霧籠罩,花草枯萎,樹木盤根錯節,枝條如毒蛇般扭動。地面上浮現出一層層詭異的陣紋,寒意刺骨,仿佛要将人拖入無盡深淵。
她這才冷冷笑道:“你們果然不是凡人,碧瓊和碧水便是命喪你手,我定要教你二人為她們償命!”
“碧瓊和碧水……”雲華若有所思,“是那兩隻幻妖?”隻見她指尖翻轉,那兩枚妖丹便靜靜地躺在她手心。
如夫人登時目眦盡裂,厲聲叫道:“瓊兒!水兒!”她雙目含淚,極悲極痛,“我要你們死!我要你們魂飛魄散,祭我姊妹亡魂!”
陣紋間湧出無數妖影,凝聚成一個個面目猙獰的惡鬼,咆哮着撲向二人。
五方冷笑一聲,手中樹枝如長劍立起,一道雷光炸裂開來。他劍勢如風,數道劍氣縱橫斬下,将撲來的惡鬼劈得四散而開,化作黑煙。
雲華淡淡地看向如夫人,“她們是被你害死的。幻妖一族,乃妖中至弱,生性膽怯,常化花草蝶影,潛心修煉,從不涉人間之事。那兩隻幻妖卻是為人所控,被施了傀儡咒,而唯有你——是自願的。我方才探你妖脈,沒有半點傀儡術的痕迹。你為何要裝病奪醫者魂魄?背後之人又是誰?”
如夫人緩緩站起,臉上的笑容變得陰冷:“你倒是聰明,可惜——今日卻沒機會離開了。”
雲華把玩着妖丹,并不慌亂:“既然局已揭開,我隻想問一句,太守大人可知你的真面目?”
如夫人臉色一沉,冷聲說道:“與你何幹?”
雲華目光一凝,低聲笑道:“府君若是知曉枕邊之人竟是一隻妖,且被妖物利用……害了他所庇護的百姓,他當如何?”
如夫人眼底殺意翻湧,冷聲喝道:“夠了!沈雲華,你既已入陣,就别想活着出去。”
話音未落,陣法驟然啟動,幻境層層疊疊,将沈雲華與五方困于其中。無數惡靈在黑霧中忽的閃出,直擊二人。
“這些惡靈交給我,你專心破陣!”五方沉聲道,身形一躍,與衆惡靈纏鬥在一處。
雲華迅速盤膝而坐,手中銀針連點身上數穴,将體内靈力貫入陣法中央。陣紋中隐隐浮現出一個血紅的印記,散發出滔天的妖氣,這便是陣眼了。
如夫人見狀,面色驟變,厲聲喝道:“攔住她!”更多的妖影從陣法中湧出,直撲雲華。
就在此時,五方劍勢一轉,雷光陡然暴漲,他一聲低喝,劍光如匹練般橫掃而過,将惡鬼盡數震退。他擋在沈雲華身前,冷冷看向如夫人:“雕蟲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