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正旦之夜未見圓月,天際層雲濃重,天氣也是極其寒冷。
秋蘅略縮了縮身子,見外頭忽有一群身着胡服的女子一并行進來,她們圍着秋蘅,秋蘅一見,便也明了,就如此這般同她們一道上了高台。
高台兩旁的樂師眼見舞姬已至,這便開始依着曲譜奏樂,歡快的絲竹之聲響起,那些伴舞胡姬相互集聚,随後又稍稍散開,幾個來回之後才盡數旋至高台四周。
如此,台下民衆便能得見背對着他們的秋蘅。
秋蘅聽着那熟悉的曲樂,随後便踩着曲點,将一曲胡旋在人前呈現得淋漓盡緻。
她旋着身,或而素手輕揚,或而玉足高擡,這身胡服像是得了她幾分魂魄,依着她的姿态翻飛遊動。
不同的,終究還是不同的。
他站在台下,與衆人一并瞧着高台上的秋蘅。
他非是第一次瞧見秋蘅起舞,也非是頭一次瞧她跳着胡旋舞,可當她換上這身胡服之後,那如垂柳般的腰肢讓人半點也移不開目光。
他信何正不會放過這樣的秋蘅。
因為,就連他也是。
他竟然也想将秋蘅掠入屋室,任她打罵,都想将這輪明月擁入懷中,再也不松手。
這是何其可怖的念頭!
他身在天祿司,身為地字隊首領,居然敢動這樣的念頭。
他阖上雙目,随後緊緊攥着手中兵刃,努力将這瘋念下去。
絲竹聲止,一曲舞罷,秋蘅這便與同台起舞的胡姬一道退了出去。
那名老婦在旁侯着,見秋蘅已然回來,這便将手中的鬥篷再與她穿上,随後又将她引回了最初的那間屋室。
她猜想,那些天祿司之人定然還隐在屋内靜待何正那頭的人上門。
果不其然,秋蘅回到屋室不過盞茶功夫,便有人破門而入。
秋蘅假意驚吓,邊嚷邊退,那行人便取了帕子捂了她的口鼻。
不多時,秋蘅便整個人失了力氣。
那行人另取了布袋将她套住,這邊扛在肩頭将她帶走了。
他們所用的不是尋常迷藥,秋蘅能覺察到疼痛,也能視物,更是能嗅到他們身上那股子刺鼻的汗臭。
隻不過,她動不了。
秋蘅此時恐慌萬分。
她猜測何正見她之時,必不會讓她如同一具屍體般失去知覺,如此隻會失了他的樂趣。
隻是她萬沒有料到,何正手中還有此等藥物,能使人神思清明,四肢卻動彈不得。
她試着擡手,卻覺得自己的手臂如同被灌了鉛水一般,重有千斤萬石。
幾經努力,偏是她如何使力,都隻能将這手稍稍移動罷了。
那人行扛着秋蘅一路急奔,随後就将她扔進了一個車駕,那人扔得急了些,倒叫秋蘅受此一擊,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穩當些,若是傷了這小娘子半分,仔細大人要了你的命去。”
另一人道:“知曉,知曉,你也快些上來,咱們得趕緊将人送過去。”
二人如此說罷,這便趕着車駕繼續朝前。
經得方才這一摔,倒叫秋蘅的身子稍稍能動彈幾分。
她覺着自己手指較方才已然靈活了些,這便猜想身體疼痛或能使這藥勁散得快一些。
思來想去,她隻得使了力擡手,想要将手指勾上腰側的琴弦。
奈何這藥勁散得并不快,她試了多次未果,不是因車馬颠簸移了位置,就是半晌都勾不出那琴弦。
秋蘅着實沒了辦法,心中又急又怕,未待她想到解決的法子,那馬車便驟然停下,累得她将頭磕在車壁之上,傳來微微痛楚。
那駕車之人掀開車簾扯着秋蘅的玉||足将她扯出車駕外,随後便與另外一人一頭一腳地擡着秋蘅往内裡走去。
待他們将秋蘅帶到何正面前,這才輕手輕腳地将她放下,随後扯下了套着她的布袋。
何正瞧着被左右架住的秋蘅,不過一眼,他便直接從主位之上起身,随後擡手捏着她的下颌,竊喜道:“像,太像了。”
他如是說着,這便單手将秋蘅扛在肩頭,左右之人瞧了,便也都紛紛行禮退出去。
何正沒有急于去扯她的衣裳,隻是扛着她走到一處繪有群馬飛馳的石壁前,随後擡腳一踢,似是踢中了機關處。
隻此一下,屋内便傳來機關轉動的聲響,不多時,那面石壁便自行移開。
秋蘅想要留下些許物件以為線索指引,卻是實在動彈不得,倒是那何正忽而颠了颠秋蘅的身子,她因何正這等動作身子亦随之動了動,發間的一隻金钗這便劃掉她一縷青絲,落到了地上。
何正将其帶着走入内,秋蘅見那石壁将金钗擠壓住,這才稍稍寬卻幾分。
石壁之後的屋子很是特别,這是一個十分鄙陋之處,屋内的陳設較她先時扮作流民之時所居破屋沒好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