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安再次有意識的時候,耳邊是一句低罵。
“廢物——”
像是沉入水底時,自岸上穿來的嘲弄,随着他逐漸浮出水面,随即沖入耳中的是一群嘈雜的議論聲,嘶吼聲,嘲笑聲。
“廢了這麼多年力氣破了這麼一道鎖,怎麼為了弄進來這麼個東西。”
“别是用來給我補身子的吧,我倒想嘗嘗,這些年的仙修和以前有什麼區别?”
“老貨,當然是更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安緩緩睜開眼,秃毛的驢臉,開瓢的狗頭,眼嘴倒長的猴子……
我去,給我整哪來了?!
數不清的魔物将他包圍,熾熱的氣息貪婪地舔舐着他,似要剝下他一層皮來。
【副本任務——驚棠遺夢。】
驚棠……遺夢……
司安沒時間反應眼前是何情況,就被狠狠鉗住了下巴,力道之大像是要将他捏碎。
那人的臉被黑兜帽遮住,隻隐隐看到他的下巴。
“這就是那個人的弟子?哈哈哈,他怎麼着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弟子會落到我的手上,哈哈哈,報應!”一頭頂稀疏毛發的魔物湊過來,嘴角挂着譏諷的笑,“呵呵呵呵,讓我吃了他吧。”
司安立刻恢複鎮定,譏笑開口,“隻怕撐炸你的肚皮。”
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很快便被他掩飾過去。
随即,一道黑影閃過。鉗住他下巴的那隻手瞬間騰空,脫離了司安的皮膚。空氣中傳來一陣尖銳的風聲,知非在司安手中咧咧做響,仿佛在為即将到來的戰鬥做準備。
魔物似乎也被司安的氣勢吓了一瞬,但很快便爆發出更加狂放的笑聲。“哈哈,好玩,哈哈哈。”它的笑聲中充滿了扭曲的愉悅和殘忍。
“我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原來也不過如此。”司安冷笑着,但他的目光中卻流露出一絲緊張。他深知,自己面對的并非普通的魔物,而是擁有着強大魔力的存在。
随即,那隻魔瞬間趴在了地上,甚至于身下出現了一片被重壓而出現的塌陷。司安瞬間汗毛直立,一種令人膽寒的威壓從那身穿黑袍的人身上傳出,如同一座無形的山峰壓在他的心頭。
那隻魔的腦袋似乎是被一隻大手鉗住,憑空轉向一邊,随着角度越來越大,頸椎的關節随着他喉間的掙紮呻吟發出脆響,此消彼長,直到關節不再做響,他也完全沒了生息。
那隻被司安砍斷的手竟被一股黑氣牽引,眨眼便直竄回到了黑袍人的手臂之上。随着他的動作,被接上的手發出咔咔的脆響。
這是什麼怪物?!劇本裡沒這段啊。司安心中驚駭,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法術,也未曾想過自己會直面這樣的對手。
不止是對于司安,對于那群魔也有不小的震懾。他們紛紛後退,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他們知道,黑袍人絕非善類,他的力量足以讓他們畏懼。
“你們要什麼?錢?權?力量?”司安強壓下狂跳的心髒,面上裝出一副鎮定模樣,“不過可惜了,這些東西我都沒有,我隻有一條不值錢的小命,但是……你應該也不想要。”
“不……你的命……比你想的值錢……”黑袍人的聲帶似是劣質的磨刀石一般,粗劣沙啞,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那你更不會殺我了。”司安将劍橫到身前,“至少,現在不會。”
“你……很聰明……”黑袍人向他靠近一步,“但是……你猜……你的好師尊會不會為了你……将佑世十二鎖……全部解開……”
聽到這裡,司安瞳孔猛的收縮,望向裂痕之外。一切發生的太快,方才那一瞬,衡華分明感應到了魔氣異動,可等他回首時,司安的身影已如被黑暗吞噬般消散無蹤。
南流景煞白着臉,“是魔氣!”
甚至于立與司安身邊的夕昭都沒有反應過來,要抓住司安的手停在半空。有這樣的手段能力,夕昭甚至不需細想就知道,要出大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那嗡嗡作響的裂痕之上。司安被黑袍人掐着脖頸提在半空,窒息感如潮水般湧來,眼前陣陣發黑。
“你猜……他會怎麼選?”黑袍人低笑着,聲音如同砂紙摩擦,“是救你……還是救這天下?”
司安的喉嚨被扼得生疼,卻仍扯出一抹冷笑。“你……高估我了……”他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我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弟子……”
黑袍人歪了歪頭,似在欣賞他的掙紮。“是嗎?”他松開手,任由司安跌落在地。司安劇烈咳嗽着,眼前仍是一片昏花,他的心髒猛地一沉。他知道衡華會怎麼選。
——他一定會不會是選我。
可就在此時,裂痕之外,一道刺目的金光驟然亮起!
“你竟然沒有騙我們,呵呵呵,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呵呵呵呵。”一衆魔族突然激昂地叫起來。
而司安卻愣在當場,喉間似乎有無數話語要傾斜而出,最後卻隻倒出兩個字,“師——尊——”
他似乎是突然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奔向封印。
“不要——師尊!”他絕望地呼喊。
可衡華他聽不到。
“你瘋了!”秦卿飛身來到衡華身邊,“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衡華低聲。
秦卿知道衡華的性子,他若想做一件事,就絕不會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