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們是好朋友啊!”為首的小混混努力笑得可愛,轉頭下命令:“你們的貨色拿出來給大哥看看。”
一個藍色的馬克杯遞到他面前,濃郁的茶香帶着濕熱的水汽撲面而來。米哉自己吹着手裡的紅色馬克杯,一個黑色的紙牌随着他的動作一飄一飄的。“你倒是好,合法非法的藥一下子都買了。”說着再次捏起那袋晶體,“按照本國法律,你身上帶着的這麼點克數就夠判個十年的。”
“我想試試看小混混有沒有說真話,”他捧着茶杯讓蒸汽熏到臉上,“我想看看一個外國人大白天就這麼明目張膽地在路邊買違禁品會不會轉身就被警察盯上。反正你到時候會救我的,對吧?”
米哉大笑起來,“那你還是找黑茲密組的組長救你更好——要是你被逮捕,絕對不會是因為買違禁品。但警察局長是黑茲密的人。”
“嗯,上一任局長是站在走私者公會那邊的,看來我的情報過時了。”
“新局長也是今年才上任……海德,你是不是跟黑茲密并不是最熟?”米哉攥緊了那個小袋子。
米哉反應非常快,他想,這小夥不錯,以後可以多加溝通。“十老頭組織的高級幹部裡隻有他不是千耳會的客戶,我跟他本尊最多隻能說認識,被介紹一下的那種。不過因為友克鑫拍賣會的緣故,我了解他的喜好。米哉,”他吸了一小口紅茶,香精味重了點可也算是喝茶了,“你希望了解他什麼?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
米哉拉過另一個轉椅在他對面坐了。“我也不知道了解他喜歡些什麼拍品會對這個案子有什麼幫助……不過多了解一點他這個人總是沒錯的。你說,他們陷害迪迪……哦,我的當事人叫迪迪??克魯索,為什麼?黑茲密組在迪迪當選前已經占了上風,一改聖摩瓦多的勢力平衡了。”
“依我之見,之前隻是他們兩下井水不犯河水而已,走私客的蠅頭小利不入黑茲密的法眼。”他歎一口氣,“過去,就這一點來看,我還認為黑茲密這個人有他大度的一面。”必須重新評估十老頭組織,他下定決心盡快着手做這件事情。
“想來想去,我既然無法證明人不是迪迪殺的,那麼就無法改變判決結果。”米哉抓亂了一頭微卷的黑發,“她找哪個律師都改變不了。”
他心裡一動。“米哉,要是迪迪必須坐牢,那麼你會不會考慮為她申請轉移去協會管理的監獄?如果真的是設計陷害,她在薩黑路塔的監獄呆久了說不定會遇到‘意外事故’。”
米哉一拍桌子,瞪大了眼睛:“你說得對,得先把她保護起來。”說着一把拉起他,“走,我們去德普範侬。”
“幹什麼?”
“監獄在那裡!我要當面跟她談談。”
海德并不想介入那麼多,他隻負責提供情報幫助米哉的新事務所打一場勝仗。目前看來為迪迪小姐脫罪的可能性很小,那麼隻能提一個對她而言略微有益的建議了。“米哉,那我問你,除了和你的當事人接觸之外,你還見過公會哪些人?……哦……”繼迪迪小姐入獄之後,一年半的時間裡走私者公會換了三位會長,而現在會長的位子空着,公會裡各個派系各自為戰一盤散沙。米哉想要找幾個可靠的公會成員了解情況都辦不到。
“我也有試着花錢買情報,但是……現在黑茲密組堪稱已經控制了聖摩瓦多的整個地下世界,公會成員們會逐漸星流雲散,到時候公會也自然不複存在了。”米哉雙手扶着馬克杯,仿佛看着虛無處的未來一般無力。
“實話跟你說,從明天開始我每天上午就要出發去一個地方等人,等到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沒辦法陪你去德普範侬。德普範侬是諾斯特拉家族的天下哦,這兩家之間的關系一直很微妙……不過今晚我可以通宵陪你去打聽消息,”他喝一口茶,“我們去港口附近的小酒館轉轉,順便我要租一條船。”
“海德,你……”米哉轉過臉盯着他,“好,我一面申請為迪迪轉監獄,一面收集情報,申訴。”
務實、有責任心、有邊界感,他更喜歡米哉了。當然,這麼一來他的角色就從提供關于黑茲密的情報幫助米哉變成了為了幫助米哉而今晚協助收集情報。
米哉自然早就去過了走私者公會成員經營的幾家小酒館、小餐館之類的地方。不知道是因為運氣不夠好還是怎麼的,他們對“迪迪??克魯索”的代理律師沒什麼熱情,既不樂意提供關于她的一些細節,又都統一口徑地自稱對案發當天的情況一概不知。“前會長和黑茲密組的代表密談?要不是對方被殺死了,我們都不可能知道他們見過面。”感覺就像是他們不會關心前任會長是謀殺犯還是受了不白之冤,他們更不關心公會的未來。說不定隻要找到對的人,米哉還是能獲得一些蛛絲馬迹的,但千耳會跟走私者公會素無往來,海德一時也不知道誰是那個對的人。
在去吃晚飯之前,米哉首先帶他去采購。厚羽絨服、戶外長褲和防水靴子,他回頭看看時不時飄到玻璃窗上的雨點,又問售貨員“有沒有雨披”。第二家店,他買了電水壺和保溫杯。米哉全程不明就裡,隻是默默地從售貨員手裡接過去購物袋。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買得對不對,他隻能按照金的提示去做。當他在第三家店買完咖啡粉,他聽到米哉的肚子在咕咕叫。
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米哉帶他走進一家名叫“熱浪”的小酒館。按照過往經驗,這種門臉窄小、招牌舊舊的店應該是裡面大有乾坤,飯點永遠人山人海熱浪滾滾。可是走進去卻讓人失望,稀稀落落坐了幾桌的店堂裡,竟然連照明燈都沒有全部打開。
“我們可以坐在吧台吃嗎?”他問靠在吧台上的女人。她頭發松散,不施粉黛的臉無精打采。
“随便坐吧。”她放下手裡的毛線活擡眼打量他一下,一轉眼就看到米哉了,于是露出“哦,又是你啊”的表情。“你,外援?”她給他們一人一本卷了邊的菜單。
“朋友。”米哉有點生氣地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