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當他們還在流星街生活的時候,有些冬夜還是十分陰冷的。那種情況下他就會和飛坦擠在一張床上相互取暖,理由僅僅是因為陳舊的單人床窄到隻容得下旅團裡最瘦小的兩個男孩。今晚并不陰冷,他們卻又一起睡在飛坦的床上,這次是因為他把卧室讓給了芬格斯。
飛坦這個人他了解,但凡看不上的,他的信條就是流星街的一句俗語:閑話一多人變豬猡。所以說一般他話不多也懶得出手,但隻要動手了必然後果嚴重。當然飛坦也非常了解他,總能及時給他最需要的東西,今晚也是如此。當身邊的飛坦絮絮談起某些細節,說着說着會表現出一種類似迷茫的微笑的表情時,他知道了,至少飛坦是想當面把箱子還給人家的。
“他把他自己的房間給我住,他住到另外一個人的房間去了。”飛坦告訴他。
“那是誰啊?”
“大概算是女朋友那一類吧,他們在冷靜期。”不知為什麼,飛坦聽上去有點猶豫。
“那就是說有可能會分咯?”
“我跟他一起有十天……十一天吧?他好像沒什麼人際交往,一共隻接到過兩通電話,都是他學長打給他的,一次給我的感覺是想看看他還活着嗎——”
“那說明他們都預期幻影旅團會去拜訪西索。”
“是啊,西索跟他說‘我表弟在我家,就不來找你玩了’。第二次他學長讓人送來幾盒錄影帶,包括他和卡斯特羅比賽那場。我們就一起看了。”飛坦聽上去很不忍心的樣子,“他臨場反應很好,太好了,而且……他好像使用了暗步。”
“哦?”在蓮池,面影和硬币一起沉入池塘後信長和瑪吉曾經說起比賽現場,他們兩個卻都沒提到這一點,隻一緻認為以西索的實力而言足以媲美旅團的任何一人。
“他隻使用了幾秒鐘,用來迷惑對手。而且他的暗步技巧很高明,那是一種……顯然應該說在我們所學的基礎上經過高人改進的技巧。”飛坦細細的眉毛皺起來。
庫洛洛喜歡飛坦的這個表情,耽于思考的飛坦才是他所熟悉的飛坦。“他就一點沒透露他的來曆?出身?”
這次,飛坦沉默半晌才回答:“如果你覺得我送他回家是一項任務的話,那麼這回肯定是我失敗了……因為看到他呀,我忽然非常想嘗試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所以就按照自己的想法過了一陣子,其他的什麼都沒有管了。”
“哦……他這個人怎麼樣?”雖然飛坦也是變化系的,但他知道這個小家夥其實固執得要命。能讓飛坦想換個活法的人該有多妖?
飛坦忽然一撐床坐起來,俯視着他問:“喂,你到底收不收他?”
“收。當然收。不過要有技巧地收……”飛坦這是急壞啦。
“他這個人嘛,”飛坦把細細的腿一盤,“我也是看不透了……你說,他每天看看書澆澆花,沒說好出去吃飯的話,到點了他就自己做飯,還很好吃的那種。隔幾天我們進城采購一次,他還很會買菜,你說怪不怪?”
“這也不像在天空競技場拿條命去賭博的人啊!”庫洛洛感歎,“據說兩百層的人都是以升上去做層主為己任的那種。”
“對啊,而且他這個人好像知識面很寬,跟他聊什麼他都知道。聽他說話好像是受過很好的教育似的。”
庫洛洛又想起之前飛坦自喻的“老師”,米華爾大學可是最頂尖的高等學府啦。“你還記得俠客給你看的那個學心理學的西索?曼森嗎?我聽你這麼說來說去的,怎麼又覺得他們之間有某種聯系了……”
“诶?”飛坦抓着自己的腳踝,腦袋左歪歪右歪歪,“我還是堅持我之前的看法,現在回想起來,照片上那個西索跟我看到的這個差别太大了。你這麼想東想西的無非是擔心西索——或者說社團那邊透過他對我們有什麼目的。可看了他這些天,我覺得說不定是我們想多了呢。”
算了吧,庫洛洛想,你是在專心過你的“另一種生活”,你觀察他個屁啊。“那我就想個計劃約他出來,不管用什麼方式都逼他加入好了。不過……”他看到飛坦的雙眼立刻像小鳥一樣閃閃發光并地看着他,“那個時候你必須活在你自己的生活裡,旅團會需要你的洞察力。”他看到飛坦認真地點頭,心下歎氣:你會才怪。“嘿,”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問道:“你要收回你說過的哪句話?”
哪知道這個問題就像踩到了貓的尾巴,惹來一通抓撓。他笑嘻嘻地躲閃時發現飛坦其實并不快樂。招募4号這件事,除開他自己對西索的好奇心不說,如果能讓飛快樂一點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