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坦鬧了一陣後，小手輕輕地落到他的額頭上：“這個……總是個麻煩。”

“讓它去吧，我早就忘記它了。”他對額頭上來曆不明的刺青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恐懼，因此這麼多年來都不太照鏡子。

“那個東西，它不會再回來了吧。”

“肯定不會了，”他安慰道，“明天把你的項鍊借我用一下，我要去做一個4号的銀币。”

“睡了。”飛坦砰地倒下，拉起毯子蒙住腦袋。

西索的傷肯定是好利索了。這一點從電話那頭懶洋洋的語調就能聽出來。

“跟我們去喝杯啡咖吧？”他把聽筒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飛坦一臉若無其事地坐在他旁邊，但他把電話線繞在食指上的動作說明他很想知道電話那頭的回答。“啡咖”是米華爾大學内一家咖啡店提供的“飲料”，說白了就是和其他任何地方都沒什麼區别的某種咖啡，但它的特殊配料是由顧客自帶的，那就是三五成群的年輕人們圍坐在一張張小桌旁進行有關一切話題的交流。據說這是大學創始人在将近兩個世紀前發明的詞彙，也就是所謂在開明的氛圍裡進行思想的碰撞。最近不知怎麼的，論壇上有人把這件事翻出來當故事講，于是“啡咖”一詞變得很時髦。俠客會倒一杯酒然後跟他的黑客朋友打字聊天，說這也是一種啡咖。

在米華爾大學讀過書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啡咖”。庫洛洛想聽聽對方的反應。

“那是什麼鬼？”西索随即在電話那頭懶洋洋地反問，他的嗓音大概屬于天生就有點沙啞低沉的那種。

難道是這個問題太過明顯了，如果對方就是西索?曼森的話？“給你點提示吧，那是最近很紅的一種飲料。”

“我不想喝奇怪的東西，而且你那裡離我很遠啊，我不想飛了。”

糟糕，飛坦瞪我了，他想。“提示二，為了喝到啡咖，我們也要飛的。”飛坦的回程機票也是西索出錢買的，他們住在哪座城市他當然知道。

“那你們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原來旅團對他而言如此沒有吸引力……不，如果對方已經意識到我在試探他的身份呢？“西索，我想說的是……”說到一半他發現聽筒裡的聲音不對勁，跟着才發覺飛坦已經把電話線拔下來了。

接下去，飛坦一氣呵成地完成了搶過聽筒和重新插好線并且發出命令的動作：“西索，去吧。”

幸好對方沒有挂斷。電話那頭立刻有了反應：“飛是你啊，你去嗎？哦，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它在哪裡呀。”

“那是庫洛洛想考考你。你自己想辦法。”

“庫洛洛那個老頭子怎麼這麼麻煩？”西索在電話那頭輕笑。

庫洛洛大驚，而另外兩個旁聽的人則不懷好意地無聲大笑。好在最後西索答應去了。那麼就開始準備一星期後的旅行吧，首先要找法蘭把小湯借出來。經過這幾年法蘭的教導，小湯可長進了不少；法蘭自己當然也沒閑着，可是随着他醫術的進步，他對小湯的保護也日益增加，這讓他越來越像一隻老母雞。接着就是設計行動路線了，不要看這座千年古城在建造時似乎沒有任何規劃，其道路像雜亂無章的毛細血管一般任意伸展，可它有一條總動脈，所有大大小小的血管最終都通向那裡。蜜酒河。

蜜酒河隻是一條依着天然河道拓寬過的河流，按照資料上來看，今天它最寬的地方不過二十幾公尺。這個名字的由來已經無從考究了，反正蜜酒河裡流淌的不過是普通淡水，倒是橫跨河上的十三道形式各異的古橋讓它有了些神秘感。邀請小湯前往，其實是為了學城之外、蜜酒河以南的某個地方。

“我最喜歡你現在這個鬼樣子了。”飛坦細細的聲音飄進他耳朵裡。這是指他專注地看目的地的地圖，并且在上面作些标記的時候。如果說在蓮池的收獲是意外，那麼接下去的行動就是冬眠甦醒後旅團的正式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