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輕弟子隻知自己代替了樓容川十年,是個不知廉恥的赝品,可他也曾是通透身中的佼佼者。
他做少宗主之時,亦是天賦異禀的存在,除去洗心換骨身,同輩之間,沒有比他更強的人!
思此,應流揚隻覺熱血沸騰,正欲動手時,一旁的謝人間忽然将他的劍按住,剛才還溢滿劍身的靈力一瞬之間被他強壓回去。
謝人間将他攔在身後,無聲地搖了搖頭。
滿腔熱血被生生摁下,應流揚不解地看着他。
隻見謝人間走前一步,紅衣在夜色中不似修羅鬼魅,反而充滿神性。
眼見血流成河,謝人間目露悲憫之色,從背後拔出了空相劍。
一切的殺戮都止步于謝人間出手。
直至風息山莊的人發覺腳下一片湛藍水色,身體遲緩動彈不得,這才驚覺已處于無境無相之地。
衆人駭然去望,隻見淩空一抹紅色。
明鏡似的劍身上映着的火光與水色連成一片,好似山水染的畫。
為首的言家人大叫起來:“謝人間!是鏡花公子謝人間!他們天華城要幫雲家!他們天華城……”
……
所有風息山莊的人都陷入無境無相之地,被随後趕來的雲庭禾帶人捆綁起來。
百餘人被捆在原地,臉上露出頹喪之色。
謝人間連一句話都無需說,他站在那裡,勝負已定。
這是遠遠高于當世修煉者的力量,強悍得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應流揚呆站在原地,神情竟也同敗者一般頹喪下去。
雲庭禾冷眼望着那些前來侵犯之人,下了殺令:“一個不留!”
正要動手之際,忽然被謝人間阻攔。
“等等。”
謝人間臉上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他隻殺過妖邪,卻從未想過殺人。
也從未想過今晚會有百餘人因他而死,謝人間覺得自己與生俱來的強悍能力,并非是要做這種事的。
他遲疑道:“這……讓他們退了,從此不再上山就好,全殺未免太過殘忍。”
雲庭禾冷冷道:“那他們殺我們族人,就不殘忍了?”
“以殺止殺,終究不能解決辦法。”謝人間歎道:“你想要的隻是一時解恨,還是長久的安穩?”
雲庭禾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憤憤道:“你們回去,告訴你們莊主,不許再出現在我雲家山林之中!”
眼見得救,為首的言家人千恩萬謝,感激涕零。
餘下的雲家人清理着現場,剛剛打鬥過的血迹都滲進土裡,土腥味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應流揚看着一具具屍體從眼前拖過,不由道:“即便是放了他們,風息山莊也不會就此罷休,又能平靜幾時?”
“可我來此處并不是為了幫誰。”謝人間定定看他,“我隻為你。”
“你若是為我,就不該出手。”
應流揚别過眼,不去看他過分炙熱的眼神。
謝人間也沒料到應流揚會說這樣的話,他驚愕地望向應流揚,還未說話,卻見雲庭禾走過來,臉上帶着一點猶疑的神色。
他道:“謝師兄……借一步說話?”
應流揚知是天華城的事,便徑直走到一邊去幫許南星的忙。
謝人間不住去看應流揚,可是應流揚頭也不擡,兀自清理着地上的殘肢,身影慢慢遠去了。
“謝師兄?”雲庭禾又喚了一聲。
謝人間隻能無奈答應,先随雲庭禾去往僻靜之處了。
……
清理完畢後,許南星提議他帶着弟子将這些人押解下山,應流揚此刻心亂如麻,不想回去和謝人間單獨相處,便也随他們一起去了。
風息山莊的人都被蒙上眼,一個綁一個,牽下山去。
應流揚低垂着頭,有些後悔剛剛對謝人間說的話。
太沖動了。
走神片刻,已快到山下,領頭的許南星忽然停了下來。
應流揚擡起頭,卻見許南星忽然揚起手,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其餘剩下二十個弟子紛紛抽出腰間鐵扇。
刹那間扇中的毒針連發,直入咽喉。
頃刻間近百個風息山莊的弟子死得悄無聲息,倒在這一段山路之中。
少年稚氣的臉上是殺伐果斷的殘忍,他收起扇,又是那副莽莽的樣子,朝應流揚走來,“師父說了,不能讓風息山莊的人知道謝公子也上了山林。”
“見過謝公子的人,都得死。”